小石头终于悠悠醒转，神情有些恍惚，之前的一切如同梦魇，有些迷糊，却真实的可怕。
姜长生没有瞒着他，将一切以最简短的语气说了个明白。
让姜长生有些惊讶的是，这孩子没有嚎啕大哭，眼眶通红却也强行憋住了泪水，拳头紧攥，看着面前巨大的墓碑，无声磕头。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小石头靠在土堆上，低着头轻声说着。
姜长生眉头一挑，小石头这话不是疑问句。
他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感到困惑，相反还十分清楚。
“小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低着头如同喃喃自语，“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没想到……”
他言语有些哽咽，再坚强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是我害了他们！”最后，他说了这句话。
姜长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安慰的语气，只是十分平淡地说道：“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是愚蠢！”
“更愚蠢的是，把别人做错的事情，归结到自己的身上，自以为自己很伟大，有担当！”
听到此处，小石头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姜长生。
“你真的觉得是你害了他们吗？”
“我……”
“你真的觉得这是你的错？”
小石头沉默了，不再说话。
姜长生替他做了回答：“你并不这么觉得，事实上你很清楚，你自己才是受害者。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能够让你这么一个孩子背井离乡跑到这里来，定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在害怕，在畏惧，在退缩……因为你的敌人比你强，强到你根本看不到希望，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小石头拳头紧攥，瘦小的手掌捏的毫无血色。
“被迫害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带着这份迫害到处跑真的很没意思！”姜长生摇着头：“一个追，一个跑，总有一天会被追上！你的世界只有那么大，你能跑去哪里？”
“别忘了，你能逃去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天下！”
此话一出，如惊雷般在小石头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烁，忽地咆哮出声：“你以为我想跑吗？你以为我愿意东躲西藏在这荒山野岭过野人一样的日子吗？你以为我不想和我父母待在一起……”
“可是我没办法啊！”他声嘶竭力，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具身体，有如此的爆发力。
他的呐喊震耳欲聋，不知多少年隐藏的悲苦被倾泻干净。
“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跑就要死……我父母也要死……他们太强了！”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小石头抱着自己的双腿，眼泪终归是没憋住。
姜长生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他哭的越发放肆，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
从嚎啕大哭，渐渐转为呜咽低诉。
姜长生这才开口，轻声且认真地说道：“跟着我，有朝一日，会让你亲手报仇！”
小石头的呜咽声停了下来，抬起脑袋用红肿的双眼看着姜长生的眼睛，从那如星海般浩瀚的眸中看到了真诚。
没有过多的话语，只这简单的对视，两人皆知彼此心中的答案。
姜长生起身，小石头跟着站了起来。
十指连弹，凭空绘制出大量符印潜藏在四周地下，渐渐形成一道巨大的藏匿阵法。
玄光一闪，面前的一切消失于无踪。
乍一看去，只是一片随处可见的原始丛林。
不算什么善举，简简单单地希望这些本就可怜之人，能够安心走好。
至此，天已大亮。
姜长生牵着小石头，腾空而起，辨别了一番方向，化作虹光消失于天际。
“公子，接下来去哪？”
“天石国都！”
……
天石界，天石国都，皇城内某处宫殿。
一位妖娆少妇长裙迤逦，雍容华贵，端坐在梳妆台前，独自画眉。
“娘娘，您真的越来越美了！”身后，一位年轻侍女十分适时地夸赞道。
这番话自然是深得华贵女子的心，当下轻声娇笑片刻，道：“你这丫头，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奴婢说的皆是肺腑之言，有感而发！”侍女认真道：“您不知道，每日瞻仰娘娘的盛世美颜，奴婢现在都不敢照镜了呢，生怕吓到自己！”
“咯咯……”女子笑得越发开心，嘴上却道：“你这丫头说的哪门子傻话？你可是本宫精挑细选的，单论容貌，这石都之内的女子，哪个能及你一半？”
侍女顿时惶恐道：“娘娘莫要捧杀奴婢，奴婢当不得娘娘此言！”
“我说你当得，你便当得！”女子言语忽然略冷，有些不悦：“怎么，是在怀疑本宫年纪大了，眼光不好？”
侍女当即跪地，声音颤抖：“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有自知之明，相貌平平不及娘娘万一，有幸获得娘娘垂青带在身边，这才有今日，至于其他，真不敢贪恋！”
她哪里敢顺着女子的话往下说？
须知这诺大的寝宫之内，原本的美貌侍女多达二十余人，可现在只剩她一个。
若不是足够聪明，只怕她现在也只是门外花田中一抔肥料。
果然，听得她此话，华贵女子嘴角微微扬起，转过身来温柔地将她扶起来。
“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实诚！”她略显责备道：“你这性子到了外头，是要吃亏的！”
侍女连忙应道：“娘娘教训的是！”
“红袖，你跟了本宫有多少年了？”女子忽然问道。
“回禀娘娘，奴婢十三岁跟着娘娘，如今已有五个年头了！”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女子扶着红袖肩膀，上下打量，温柔笑道：“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闻言，侍女连忙再度跪伏，道：“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侍奉娘娘左右。”
“傻孩子，又说胡话！”女子嗔怪道：“女子年华不易，青春易老，当要好好珍惜才是。”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