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中，原本在紫气之中忽闪忽闪的蓝色雷霆，不知何时渐渐化作了紫色的电光。
飘然若惊鸿浮云，少了几分厚重，却多了几分难以招架的诡异之感。
雷声渐小，电光越盛，遍布了整个苍穹。
紫气，紫电，雷光……
这光彩满溢的一幕若能用画笔描绘下来，定然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绝世精品。
只可惜，世人注定没有这样的缘分。
纵使是在场之人，敢用肉眼直视那滔天恐怖的，也没有几个。
单单是空气中飘散的些许沾染了电光的气息，便让他们避之不及，唯恐灾难临头。
段千愁站至遥远之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兴奋之光浮现。
“如此恐怖的雷劫，那小儿纵使再诡异，也定然难以承受的住！”
天人境该有怎样的实力，他心知肚明！
哪怕姜长生的战力从来不可以境界度之，但如今那雷劫的强度，已然超越了天人境上限的十倍，几十倍！
他绝对不可能承受下来……绝对不可能！
便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天空再度阴沉了下去。
这一次，紫电……化作了深黑色的雷霆！
骇人听闻的恐怖气息渐渐溢散开来，世界陷入诡异的死寂之中。
“这……完了！”姜天明目光呆滞，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灰败之色。
修行这么多年，成就至尊之后，再无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
再难缠的事情，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可现如今，面对姜长生入不朽之时的雷劫，他心中难以抑制地浮现出畏惧和退缩的想法。
颤抖的本源告诉他，一旦这雷霆落下，他要是不远远避开，必死无疑！
哪怕他修为通神！
哪怕他是至尊！
只因为这劫雷乃雷中暴君，灭世天雷！
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毁天灭地，破碎山河，一切重来……
身旁，老妪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她下意识往姜天明这边看了一眼，二人的目光刚好对在一起。
“此雷落下，大荒界必定飞灰湮灭，你的目的……也算以另类的方式达到了！”老妪如是说道，“而且，纵使是大荒界下封印的死灵，也绝对无法承受这天雷一击！”
“八荒覆灭，四海圣宗精锐全灭，大荒死灵烟消云散……这神州，再无能阻挡你之人！”
姜天明沉默。
诚然，老妪所言都是对的。
以这雷霆如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看，灭个大荒界简直是易如反掌。
八荒掌教燕百深受重创，绝无余力逃亡。
四海圣宗的段千愁，只需要他稍使手段，便可将其留下……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灭世天雷的威力，哪怕只是余威。
而他，和身边的老妪……自然有通天手段，能在须臾之间破开空间，离开这是非之地。
届时，即便一切并非如他所计划的那般进行，可目的都达到了。
不仅除去了最大的绊脚石四海八荒，更让人族潜藏无数年的威胁大荒死灵烟消云散，堪称一役功成！
再往后，一切皆是碧海蓝天！
“可……事情总归不对！”姜天明眼中有复杂之意涌现。
“有何不对？”老妪侧首询问。
“长生若死了，纵使有如此多的人与他陪葬，也仍是不够……”
“你可以再杀些人！”老妪看着他的眼睛，“神州大地，当年那些圣地的残留传承，那些个大教大宗，反正你想杀尽他们也不是一两日了！”
“还是不够！”姜天明摇头。
“四海圣宗山门犹在，那里头有不少活了许久的老怪物，修为通天，却拦不住你！”
“不够！”姜天明抬起头，眼中有一丝坚定光芒浮现，“莫说是他们，纵使是再死更多人，也及不上长生一命！”
老妪神色古怪，“你之前还说，不喜欢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怎么事情到了你孙子身上，一切便变了？如此多的性命，加起来不如你孙子一人？”
“制度的变革，需要鲜血的浇灌！”他说到这，顿了顿，又道：“世界本就不公，我所求只是相对公平！”
“强者多劳，弱者不怠……如是而已！”
“他们死的再多，又哪里比的了我一人之血？”
闻言，老妪眼中闪烁惊讶光芒，“你！”
“那是我向往的世界，却不是我应该存在的世界。”
“纵使大世降临，似我这等满手血腥之人，也不适合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引领人族发展。”
“人族需要一个新的首领，一个更强，更干净，也更纯粹的存在，他将会成为全人族的信仰，一如远古之时的人王那般！”
他目光灼灼，看着苍穹中盘坐的姜长生。
言语中所指的人，早已没有悬念。
“你应该知道，即便是你，也接不下这天雷……”老妪劝说道，“届时你们俩都死了，这混乱的世界，留待何人？”
“总要做些什么，若是半点也不尝试，回去之后我无法面对千重他们夫妻俩……”姜天明眼中有坚定笑意，“我做的决定，让他出来历练，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看着他陨灭于此！”
“若真的失败了，倒也无妨！”
“神州大势已定，千重的手段我是信得过的，人族一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妪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那域外呢？我可是听说，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
“域外……”姜天明抬起头，看向虚无处，眼中有难舍的复杂之色。
那是他曾经戎马半生的战场，无数人族精锐由鲜血铸就的城墙。
“神州曾有强族无数，可到最后只有人族传承了下来……”
“我们这个种族，看起来羸弱，但真要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试图侵犯我们，只会让他们血本无归！”
“人族一统之后，集全族之力，区区外域宵小，拿什么猖狂？”
“再说了……”姜天明忽而嘴角上扬，露出一副桀骜之色，“我死之后，哪管他血雨滔天？”
老妪闻言，深深看了姜天明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姜天明虽然说这样的话，但内心对于人族还是有太多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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