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豆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佘奇拿着冰水放到桌上。

他看了眼豆晓，转身打开橱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拿了两个玻璃杯。

两个杯子都盛满水时，豆晓刚好走进厨房，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擦干，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

他微微嘟着下唇，一副没睡好不满意的样子。

佘奇把一侧的水杯往前推了推：“你今天要不要去学校？”

豆晓打了个哈欠坐下，指了指桌面拐角的电子钟，佘奇顺势望去一看，上面无比清晰地写着“星期日”三个大字。

“我大四本来就没课，何况今天周末......”豆晓拿指关节揉着眼角回答道。

佘奇哽了哽，他也不知道刚刚这种没脑子的问题他为什么要问出来，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只见豆晓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杯壁，把面前的杯子移回看佘奇面前。

佘奇低头看了一眼：“你不喝？”

豆晓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趴到了桌面上，嘟囔着：“想喝牛奶。”说完抬眸瞟了一眼对方。

佘奇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最后无奈地放下水杯，转身从冰箱里掏出一盒鲜奶，“哐”地一下放到豆晓眼前。

豆晓依旧趴着，拿指尖碰了下牛奶盒子，抬起头来：“不喝凉的。”

“只有凉的，”佘奇反驳道，“窦尧就喝过冰水。”

“是他不是我。”豆晓托着下巴望着面前的牛奶。

佘奇再度端起杯子摊摊手：“我家都是放冰箱，没有热饮，我没办法。”

豆晓望了一会儿佘奇，又垂下眼睫，看了看眼前的牛奶，又抬头看回佘奇。

佘奇把手里的冰水饮尽，回瞪豆晓：“瞅我没用，说了我没办法。”

“哦。”豆晓点点头，似乎是觉得佘奇不会给他解决问题了，他站起身，“那我有办法。”

于是豆晓穿着佘奇的大拖鞋“哒哒哒”跑去了自己房间。

回来的时候，豆晓已经带上家伙——一个米黄色的金属磨砂加热垫，一个猫爪形状的透明玻璃杯。

他把加热垫插头插进桌边，自己打开牛奶盒，往猫爪杯里倒奶。

牛奶漫进杯子，雪白的猫爪立刻成型。

“好了，等着就可以啦。”豆晓欣喜地告诉了佘奇一声，随即坐回椅子上，捧着小小的加热杯垫，专注地等着鲜奶变热。

佘奇手撑桌子望着对方，豆晓的头发半干，一撮一撮的小卷毛胡乱堆在头顶，有的向外卷，有的向内卷。

猫爪杯被平置在杯垫上，毫无动静，豆晓低头等待着，整个人一也并禁止了。

没一会儿，佘奇等下去了，他敲敲桌子问：“你这要热到什么时候？”

“实不相瞒。”豆晓依旧望着杯口，“这其实只能保温，加热很慢的。”

佘奇看着豆晓对着一杯奶苛求的小眼神，突然重重“唉”了一声，然后一把拿过桌上的奶盒，又不由分说地端走了加热垫上的猫爪杯。

“啊你干嘛鸭？”奶宝宝豆晓慌张地站了起来。

佘奇端着东西到了灶台边：“我给你煮奶。”

说着佘奇便从下方的橱柜里掏出一口平底锅。

把奶“哗啦哗啦”倒进了锅里，佘奇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我不是非得给你煮奶的知道吗？我只是看你办事儿，我着急！”

“哦。”豆晓走到佘奇身侧，嘱咐道，“小火慢炖。”

没一会儿，小火炖过的牛奶出炉，豆晓早就端着猫爪杯候在一边。

刚煮过的鲜奶上，飘着一层薄薄的奶皮，豆晓举着杯子吞了吞口水。

佘奇摸了一把锅沿，确认并不烫以后，把锅端到豆晓嘴边。

豆晓低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佘奇问。

豆晓舔了舔嘴角的奶沫，满意地点点头。

佘奇把锅往前递了递，似笑非笑道：“好喝吧？好喝自己端着喝。”

豆晓笑了一下，伸手捧住了锅，锅口挺大，豆晓“咕嘟咕嘟”的时候，几乎把锅盖到了脸上。

拿下来的时候， 鼻尖沾了点奶白，豆晓打了个饱嗝儿。

“谢谢你。”豆晓双手把锅端给对方。

“怎么着？”佘奇伸出拇指揩了一下对方鼻尖的牛奶，“自己喝的奶，锅还想让我洗？”

“哦。”豆晓转而道，“那就我洗。”

说着豆晓绕到水池边，打开龙头，佘奇顺势从一边抽了张洗碗巾扔进锅里：“洗干净点啊，这就是你以后的喝奶专用锅了。”

豆晓沾湿洗碗布，擦拭着锅里：“你还要给我煮吗？”

“呵呵。”佘奇冷笑一声，“想的挺美。”

说完佘奇边走出厨房，留豆晓一个人原地刷锅，水是温热的，牛奶又比较好清洗，豆晓没两下便清洗完毕。

他把锅擦干放回原先的橱柜，才发现壁橱里摆着各式大小种类不同地厨具，煎锅汤锅炒股一应俱全，还有他不认识的产品，豆晓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偷偷记下了自己叫不上名的东西的模样，才把自己的奶锅小心放了进去。

豆晓一边走出厨房，一边把微湿的手放到衣服上擦，迎面看到佘奇朝自己走来。

佘奇刚从阳台那边过来，手提一个塑料桶，走到豆晓面前站定：“锅洗完了？”

“嗯呢。”豆晓点点头。

佘奇一挥手：“那就随我上去。”

“干什么？”豆晓后退了一步，有些胆怯。

“干活。”佘奇看着豆晓害怕的样子，冲对方招招手，“过来，和我一起。”

豆晓没动，只是问：“干什么活？”

佘奇举起手中的桶晃了晃，然后从里头拿出一把铲子递到豆晓面前：“帮忙整理。”

豆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东西，随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喝了我奶。”佘奇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洗锅了呀。”

“我煮奶，你洗锅 ，你喝奶，你干活，懂了吗？”

豆晓拧着眉想了想，好像是有点道理，他点点头：“懂了，不能白吃白住。”

“对，领悟得很透彻。”佘奇表扬了一句，随即道，“想明白了就跟我来。”

.

豆晓举着铲子跟在佘奇后头，一路上到二楼。

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

难道要去三楼？

昨晚二楼还是第一次来，今天就要去三楼了？

想想豆晓还有些兴奋。

终于到了楼梯的尽头，三楼是木质的地板，放眼望去，室内面积不大，但因为只放了洗衣机和烘干机，倒显得空旷了些。

洗衣机正对着的，是四片不透明的推拉玻璃。

佘奇光着脚走过去，推开玻璃门，大把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外头的露台显现在眼前，温柔的暖阳中，包裹着大把绿植。

佘奇侧身看向豆晓，敲了敲门框：“拿着你的铲子，进来翻土。”

豆晓小心地走上前：“好。”

佘奇走进露台，豆晓连忙跟上对方的脚步 ，露台是封闭式的，头顶有玻璃，玻璃外的阳光通过玻璃吸收转化为热能，一踏进去，豆晓便感觉到到有暖意拍打在脸上，温柔舒适，原来这里竟是一个小型温室。

温室的一角，有一张可以摇晃的竹椅，竹椅正对着一个顶部微微倾斜的木质花棚，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花季，棚子下面没有花，远远望去，似乎零星结着几颗绿色小果。

佘奇指着花棚：“那边的不用动，其它的你用铲尖，在每盆土的四周划拉，松表土知道吗？”

“知道知道。”豆晓握着铲子，郑重地点头。

佘奇转身把桶放到豆晓脚边：“里头有抹布，铲完了以后把花盆四周擦擦。”

“嗯。”豆晓答应道，“好。”

“那去吧。”

豆晓听话地跑到架子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第一盆绿植，精心摆弄起来。

“我看看。”佘奇拿着喷壶走了过来，豆晓把花盆捧给对方看。

“嗯，还可以。”说着，佘奇往里面喷了两下水。

豆晓站起身，把花盆端端正正地放回架子上，赞扬道：“你的叶子真好看。”

“那是当然。”佘奇的手轻抚上叶片，“我纯手工培育。”

“你种的？”豆晓有些诧异，“那你放心地让我来弄它们？”

佘奇随意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弄坏了你赔就是了。”

“好吧。”豆晓想想，便不吭声了。

花死了，他上哪儿去找一模一样的呢？

豆晓发现他是赔不起的。

于是他默默低下头，舞动着手里的抹布和铲子，决定专心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