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瘦削的旅馆老板,就像只破布娃娃般,毫无抵抗地被股巨力掀飞。
他狠狠砸在身后砖石砌成的墙壁上,发出“嘭”的声响,随即缓缓滑落,软瘫在地板上哀嚎不止。
“哗啦啦!”
拧开的自来水水龙头,流水声清晰入耳,水费也是不断增叠。
但此刻,性格吝啬的旅馆老板竟丝毫不敢抱怨,他仅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般,蔫巴着蜷缩在地上。
“出手似乎有些重了……”
盥洗室里,浑身白气蒸腾,肌肉臃肿虬结的李易安,正缓缓走出。
每踏出一步,他臃肿虬结的体型,都在不断地衰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常态化。
伴随着梦魇化的解除。
体格趋于常态的李易安,眸眼逐渐恢复清澈,其周身笼罩着的那股暴戾气质,也是随之不再。
哒哒哒。
坚硬的靴底踏过,摔落在地板上的单框眼镜,顿时被踩得支离破碎,镜片“喀嚓”爆裂。
闻声,李易安蓦地停下脚步,弯腰拾起掉落在旁的铜制手杖。
“刚想说,很抱歉踩碎了你的单框眼镜,但仔细想想……貌似死人也不需要戴这个了,你觉得呢?”
李易安平缓地说道,在说话的同时,他随手挥了挥捡来的手杖,发出“咻咻”的空气撕裂音。
“不……请别这样……”
旅馆老板蜷缩着,猛得摇头乞求,就像是只受惊的老鹌鹑般。
还未等李易安再度开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是“噔噔噔”的踩着木制结构的楼梯入耳。
“旅馆里还有其他人?”
李易安攥紧手杖,沉默着,颇有些意外地朝着走廊左侧望去。
很快,颧骨点缀着些雀斑,稍有些龅牙的韦伯,便是赤着脚,满脸焦急地从拐角处奔出。
匆匆扫了眼二楼此刻的局面。
还未等彻底站稳,韦伯便毫不犹豫地举起左轮,厉声呵斥道:“该死的家伙,立刻离开贝伦斯先生,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在命令的同时,他示威性地晃了晃手里的左轮,泛出冰冷的黄铜光泽。
显然,这便是赋予他底气的来源。
“左轮?!”
李易安浑身的肌肉无意识地绷紧,盯着漆黑的枪口,瞳孔微缩。
但随即,他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般,眼神愈发地复杂。
“该死的,你这家伙是聋子么?”
看着似木桩般站着的李易安,韦伯顿时露出些不耐烦的脸色。
李易安沉默着,充耳不闻。
见状,韦伯颇为无奈地端着枪,朝着二人稍凑近了些,关切地喊道:“贝伦斯先生,您还好么,有哪里受伤么?”
“老实说……我感觉很糟糕,简直就像是这身老骨头散架了……”
闻言,瘫倒在地上的贝伦斯先生,立刻是来了精神,忙不迭地诉苦道。
更甚至,他还不住地竭力哀嚎着,发出“哎哟哎哟”声,意在表现其痛苦,但演技却稍显拙劣。
“该死的,贝伦斯先生竟然伤得这么严重……我发誓,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崩烂你的脑袋!”
韦伯颇显愤慨地咒骂着,情绪激动,好似随时都会扣动扳机般。
但最终,他也并未扣下扳机。
“但我想说的是,你运气不错,今晚我并未打算见血,我想你也一样……”
韦伯哼哼着,收敛起那副愤慨模样,颇为熟练地摊开左手:“5镑,这个价格很合理。”
“蠢货!你还得算上水费!还有我的单框眼镜!这些都得一块算上!”
谈及到赔偿金,吝啬的贝伦斯先生便第一时间止住哀嚎,反对道。
“那就再加3镑,共计8镑。”韦伯愣了下,随即耸耸肩补充道。
“你们……是在勒索我?”
沉默许久的李易安,忽然语气平静地询问道,眼神怪异。
“没错,这就是勒索!”
韦伯晃了晃左轮,满是副胜利者的做作姿态,冷笑着开口。
“你可以选择被子弹崩烂脑袋,然后痛苦地死去……或者是乖乖赔钱,被踹着屁股踢出去!”
“我相信,这很容易选择。”
一旁的贝伦斯先生,瘫坐在地上,适时地出声附和道。
“没错,这的确很容易选择……”
李易安咧开嘴角,慢斯条理地踩着地板,动身朝着韦伯方向缓缓走去。
“该死的,快给我停下来,再继续靠近的话,我可就真开枪了!”
韦伯的瞳孔微缩,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连忙示威性地抬高左轮,恶狠狠地低吼道。
“随意。”李易安却充耳不闻般,神情淡然地缓缓靠近,毫无犹豫。
一步、两步、三步……
直至李易安的额头紧抵着枪口,枪声都并未响起,扳机终究未被扣下。
“见鬼,你是疯了么?!”
韦伯掌心渗出汗渍,连忙紧紧握稳枪柄,像是有被触犯到般低吼道。
“你大可开枪试试……”
李易安紧抵着枪口,眼眸中闪烁着平静,缓缓开口道:“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你!你绝对会后悔的!”
韦伯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颤抖着,显得挣扎不已。
“那就开枪啊,真是个懦夫。”
李易安颇为不耐烦地催促道,眼眸中流露的轻蔑愈发地明显。
“韦伯,给这狂妄的家伙点厉害瞧瞧,让他知道他现在有多愚蠢!”
贝伦斯先生尖细沙哑的嗓音响起,成为压倒韦伯情绪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你自找的!那就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
韦伯红着眼,好似失控般大吼着,连连猛扣扳机,不作停歇。
咔哒!咔哒!咔哒!
伴随着扳机猛扣,弹巢里接连发出清脆的空枪声,但漆黑的左轮枪口没有半点火舌闪烁,甚至连火药味都未飘出丝毫。
“空的……怎么会……”
韦伯瞳孔溃散,踉跄着跌坐在地上,颇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庆幸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检查弹药储备是个好习惯,希望你下辈子能够牢记吧。”李易安弯下腰,神情淡然地拾起左轮。
随即娴熟地朝左摆甩出转轮,又“啪”重新合拢,肉眼可见的,从半空洒下如沙砾般,闪烁着黄铜光泽的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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