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一惊，一时间也忘了赌气，站起来要扶他：“陛下！”
沈暮尘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寒声说道：“不必你扶！”
顾清寒的手僵在空气中，难堪不已。
呵呵，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是，妾身唐突了。”她硬生生的收回手，气不过，末了还补上一句：“要不要叫公主过来？”
沈暮尘直气得又吐血连连，脚下一软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李进忠闻声而来，大惊失色：“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他一边说一边将沈暮尘扶了起来，此时沈暮尘的一张脸已经彻底发青了，连嘴唇都是黑的。
顾清寒暗自皱眉，还是上前扶住了沈暮尘，和李进忠一齐将他放平在床榻上。
她伸手想搭上他的手腕，沈暮尘闭着眼冷漠道：“李进忠，把贵妃送回去！”
顾清寒心中一沉，猛的站起来。
走就走，她还求着他不成？
她温顺的福身：“那妾身就不打扰陛下了。”
说罢，不等李进忠送就转身出去！
李进忠连忙追出来，压低声音道：“娘娘，您别和陛下赌气……”
顾清寒神色冷冷：“本妃怎敢和陛下赌气？”
李进忠张了张嘴，看顾清寒跨出殿门，再一次追了上去。
他明白两人都拉不下脸，只能挤出几滴眼泪叹气道：“陛下也太可怜了，自从坐上这个皇位开始，不知道被人下了多少回药！”
“他一个帝王，也身不由己啊！世人皆道帝王最是尊贵，可又有谁知道他的无奈和孤独？”
“也就遇到贵妃后，才有了个人陪着……”
顾清寒挑眉，丝毫不觉得沈暮尘哪里可怜了。
李进忠又道：“原本老奴不该泄露，但……这一次，陛下真的是着道了。”
他简单将调查的事情说了，才说道：“瀛毒能令人产生幻觉，陛下也只是将公主当成了娘娘您……”
顾清寒一愣。
竟是这样？
这么说的话，他与沈雪嫣不是玩什么角色扮演，而是幻觉？
她心底莫名好受了些，但想起撞见的画面，心底还是堵得慌，不管怎么说，碰了就是碰了！
李进忠趁热打铁：“娘娘，您就和老奴回去吧！整个皇宫就您医术最高超，您都不理陛下，那陛下不是等死吗？刚刚都吐血了都！”
顾清寒没来由的心底一软，顺势跟着李进忠进去了。
李进忠担心两人又吵架，又低声道：“陛下只是见娘娘不理他，才气在头上，娘娘千万不要计较……”
简直操碎了心！
顾清寒走进金华阁内，见沈暮尘还闷声躺在床榻上，塌了一半的纱帐让他显得颓废极了。
她心尖微颤，拧了温毛巾过去，轻轻的给他擦拭唇边的鲜血。
“陛下，是妾身错了，刚刚不应该不理你。”
他只身穿着里衣，没有了平时的威严，不知道是不是李进忠说多了，看起来还真的挺可怜的样子。
他闭着眼睛冷声说道：“贵妃何错之有，不必跟朕道歉！”
顾清寒心底呸了一声：他以为她多想道歉似的，这还不是看在李进忠的面子上，不想让一个奴才为难而已么！
她将软巾洗干净，又给他擦手：“陛下不要那么小气。”
沈暮尘气笑了，睁开眼睛看着她。
他小气？！
换成别人，她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顾清寒抓着他的手掌，温柔细致的擦拭着，让他心底的怒火发都发不起来，反而将瀛毒勾起来了。
“扶朕去净室！”
顾清寒放下软巾，将他扶到浴桶边，才发现这里早已准备好了水，手一摸竟然是冰寒的！
沈暮尘面不改色，直接泡了进去。
顾清寒抿了抿唇，忍不住说道：“陛下，如今刚开春，早晚天寒，小心又感染了风寒……”
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的扶着他的肩膀。
沈暮尘蓦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
“贵妃既然这么担心朕，那要不要亲自为朕解毒？”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虽知此时不是最好时机，但依旧忍不住。
见顾清寒浑身僵住，沈暮尘心里更不是滋味：“怎么，答应朕的五日之约，是骗朕的么？”
顾清寒道：“陛下，妾身还不方便……”
沈暮尘放开了她，心底恼火。
他常年杀伐，踏着尸血一路前行，对血腥味最是敏感。
她分明已经……但却不愿意而已！
沈暮尘按着眉心，问道：“为什么？你讨厌朕？”
顾清寒默然。
她讨厌沈暮尘么？
平心而论，这个与她一起长大，年少时陪着她、护着她的青梅竹马，其实她是不讨厌的。
就算他是帝王，后宫中佳丽三千也是情理之中，她更不可能因此而鄙夷他。
再退一步说，他以为她是西唐的谍者，所以诸多算计、利用、攻心，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灭族之恨不能放，也放不下！
见顾清寒沉默不语，沈暮尘突然问道：“如果沈家与顾家之间没有灭族之仇，你会接受朕么？”
顾清寒一惊，总觉得他好像能看透她内心似的！
她刚要回答，却见沈暮尘抬头盯着她：“别骗朕，朕就是好奇，感觉贵妃对朕敌意很大！”
他目光灼灼，不允许她有一丝闪躲！
顾清寒默然说道：“陛下折煞妾身了，妾身对陛下怎么会有敌意？”
【若是两家没有血海深仇……也许我与沈暮尘会是知己，甚至……】
甚至什么，顾清寒自己也不清楚。
沈暮尘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么现在你又在排斥什么？”沈暮尘低叹。
顾清寒回神，依旧戴着她的假面具：“陛下，妾身没有排斥呀！妾身是真的不方便罢，陛下要是不信，可以亲自确认。”
其实排斥什么，顾清寒很理智，自己也清楚的。
无非是嫌脏！
嫌他用碰过沈雪嫣的手，又来碰她！
顾清寒觉得自己或许是固执吧，世人皆说以夫为天，夫君三妻四妾也是应当。
但在她心里，绝不能接受三妻四妾，要么一世一双人，要么孑然一身直至老死。
所以这和喜欢无关，仅仅是个人性格罢了——至少顾清寒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是么？”沈暮尘盯着她，忽然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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