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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放手

作者:凉风有夏 返回目录

顾深侧头看向白辞慕,神色依旧是冷淡的疏离。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半晌之后,顾深才轻轻开口。


“白将军以为我要的是什么。”


白辞慕细细打量着顾深,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白辞慕阅人无数,向来心直口快,但他知道同顾深相处,心直口快并不讨好。


白辞慕与顾深并未深交过,从前也只是听人说起这顾深城府深不见底,为人处事狠戾乖张,手段也极其狠绝,只要他想做的,还没有完不成的事,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今日的地位。


白辞慕微微吸了口气,紧了紧牙根,“顾霆晔项上人头。”


白辞慕的话没有让顾深有丝毫动容,他甚至都没有应声,只是自顾自斟着茶,让一旁的白辞慕更是摸不清他的意思。


白辞慕最是不喜这种闷声不说话的人,心下有些着急,忍不住皱了眉,往日温文尔雅此刻也难保留。


“三少爷,听闻前一阵顾霆晔对你下手不成,我可以帮你让他彻底消失。”


顾深这才轻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仍旧冰冷,连丝毫人气都没有。


他将手里的茶杯推到白辞慕面前,又在白辞慕即将伸手去接时,幡然悔悟般将那杯盏推倒在桌上。


看着淌出来的茶水,白辞慕紧皱眉头。


顾深看向白辞慕,轻轻笑了下。


“白将军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我和顾霆晔之间,不需要第三个人插手。”


白辞慕紧紧咬着牙,已经有些忍不住怒意,可念及黑蝴蝶在他手上,白辞慕又只好强压住心中怒火。


他紧紧得看着顾深,咬牙切齿道,“那你想要什么。”


顾深悠然得给自己又倒了杯茶,他闲适得靠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容靠近不容染指的高贵气息,就像一只冷艳的黑天鹅。


顾深的眼神从杯盏后越过,稳稳得落在白辞慕那张皱在一起的脸上。


“怎么,我要什么,你就能给吗。”


白辞慕心上一喜,忙点头应着,“不论是什么。”


顾深来了兴致,他勾起唇角,笑得很是狡黠。


他突然放下茶杯,双手撑着桌面,逼近白辞慕,眼神冰冷而又凌厉。


“那我如果要整个白家军呢。”


“白将军可舍得。”


被顾深紧紧看着,白辞慕险些招架不住。


他紧握双拳,呼吸缓慢。


白辞慕知道,如果是顾深,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白辞慕暗暗吸了口气,喉头轻动,半晌才摇头。


“除此之外。”


顾深似是早就料到他的回答,他仰头嗤笑出声,神色带着不加掩饰的蔑视。


“白将军就是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


白辞慕心下着急,忙蹙着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顾深轻轻晃动着手里的茶杯,眉眼低垂,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货物不是钱财,无法买卖,不能交换。”


“只有他心甘情愿,否则谁也无法从我这里将他夺走。”


此刻白辞慕看不到顾深的眼神,但哪怕他看起来格外悠闲,像是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但白辞慕却能感觉到他极其认真。


白辞慕有些紧张,他忍不住咬了咬唇,“那……如果她心甘情愿呢?”


听白辞慕这么说,顾深这才抬眼。


他眼神锐利,似尖刀般直直得刺了过来。


顾深突然将茶杯搁在桌上,磕出了不小的声响,他微微扬眉,神色不屑。


“如果他心甘情愿……”


“那我也不会放手。”


白辞慕大惊,顾深的话与白辞慕的为人处世之道相悖甚远,惊得白辞慕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紧紧得看着顾深,用眼神控诉着顾深,“你不能限制她!若是有一天她心甘情愿,还请顾将军高抬贵手!”


顾深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似是在看一个笑话。


顾深很清楚,这个白辞慕连黑蝴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甚至连黑蝴蝶的脸都没见到过,竟敢在这里妄想拥有他。


这个白辞慕满口情爱,满口成全,其实不过是蛇鼠之辈,只会干些背地里偷鸡摸狗的勾当罢了,若是拿到台面上,他根本不会为了迟迟放弃任何东西。


顾深瞧不上他,因为顾深自己早已为了迟迟放弃了他谋划了太久太久的东西。


顾深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白辞慕面前,微微抬起的眼帘下是冷静和淡漠,还透着一股浓重的鄙夷。


“白将军,别拿你的那套法则来规定我,你知道的,我这贵手金贵,高抬不得。”


顾深的无赖让白辞慕气不打一处来,他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攥住顾深的衣领,怒火中烧。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抢走她,是不是从此都不会让我见到她!你把她关到哪里了!你是不是害怕她跟我走!”


见白辞慕竟这般自信,顾深觉得格外好笑,这平日里还算精明的白辞慕,如今怎变成这副愚蠢的模样了。


他伸出手打掉抓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冷笑出声。


“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只是白将军,别把自己想得太高贵了。或许不出几就会为今天的言论而后悔莫及。”


顾深话音刚落便让外头的叶澜进来送客,白辞慕甚至还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便被半推半就间赶了出去。


直到上了车,白辞慕还是没回过神来。


他不明白顾深怎么会这样自信,就好像他笃定自己得不到她的芳心,就好像他笃定自己只是玩玩而已。可白辞慕比谁都知道,自己从未这样认真过。


白辞慕走后不久,顾深便急着要回去。


送顾深回去的路上,叶澜一直有些忧心忡忡。他看得出白辞慕这趟来是为了黑蝴蝶,他也知道黑蝴蝶就是迟迟,就连自己都能猜测到白辞慕将会采取的行动,叶澜知道少爷不会想不到,可到现在他都没见少爷有什么指示,叶澜怎能不着急。


眼见就要到了,叶澜终于忍不住多了嘴。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顾深,见他一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叶澜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得开口,“少爷,您看需要在新宅多派点人手吗?”


叶澜的话唤回了顾深纷飞的思绪,他看了眼窗外的落日,轻轻摇头。


“不必。”


叶澜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于是替他着急起来,“可是少爷……白将军那边……”


听他提起白辞慕,顾深眉头微蹙。


他并非不担心迟迟会不会逃,也并非对自己过度自信,他只是觉得白辞慕不足为惧而已。


顾深细细想了想,闭了闭眼,“多派点人手到一品香看着。”


叶澜有些诧异,“您的意思是……继续盯着白将军?”


顾深轻轻颔首,“嗯。别让他靠近迟迟。”


叶澜更是吃惊了,他张了张嘴,有些吞吞吐吐的,“您的意思是……迟先生……还要去一品香?”


顾深有些疲惫得靠在椅背上,淡淡“嗯”了一声。


车已经开到了院门前,叶澜却没见顾深下车。


他回头看了眼正靠着的顾深,能感觉出他格外疲倦。


叶澜十五岁时就跟着顾深了,这十七年来他跟着顾深征战沙场,见过顾深受各种各样的伤,与各种各样的人斗,却还从未见到他如此疲惫过。


叶澜有些不明白,也猜不透他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得作为下属,作为朋友,有些心疼而已。


“少爷,如果您不放心迟先生,为何不限制他,不让他去一品香,不让他见白将军呢?”


顾深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落在那栋洋房的楼上,深不见底。


“他若真的想逃,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


叶澜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其实并不明白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迟迟怎会有这样的力量。


叶澜微微叹了口气,“那您就要这么纵容迟先生继续去一品香唱歌?”


顾深“嗯”了一声,“那是他喜欢的事。”


“我没什么能让他快乐的地方,但至少不能让他悲伤。”


顾深的话音还未落,叶澜便已经看到他走下了车。


他的背影在这样的夕阳中被拉得长长的,有些惆怅,有些忧伤,那是叶澜所不熟悉也不明白的模样。


顾深回去的时候,迟迟早已吃了晚餐,他这一整天都待在房间没出来,就连饭菜也是让芍药放在门口的,倒是一面也不敢见他们。


顾深一回来,张伯便急冲冲得走过去汇报起迟迟的情况来。


“三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迟先生这一整天都没出房门了,这是怎么了?”


顾深的脸色有些红,他轻轻“嗯”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手上,“我上去看看。”


见顾深上楼了,芍药便站在后头连连咂着嘴。


张伯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她脑门上拍了拍,“你个小丫头,阴阳怪气什么呢?”


芍药假装吃疼得“哎呦”一声,凑近张伯的耳旁嘀咕,“您还没看出来啊?我家少爷和将军好上啦!”


张伯虽然年纪大了,但思想还算开明,再加上他向来心疼顾深,总是愿顾深高兴,别的什么世俗的东西他也没工夫想那么多。但这会儿听芍药如此直白得说出来,张伯也有些臊得慌。他瞪了芍药一眼,不让她再说下去,“行了行了,忙你的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角呢,瞧把你高兴的!”


芍药“嘿嘿”笑了两声,她仰头看着楼梯,忍不住想起今天给迟迟送餐时不小心看到的那满是红痕的脖颈,缩着脖子越笑越高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