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认真地看楚辞一眼。
“行，你演一段。”
他问：“要看剧本吗？我带了剧本。”
楚辞点头。
他接过李杨从黑色文件包里取出来的剧本。
打开，翻到最后几页。
果然看到了他想要的那幕戏……
元凤鸣这个名字拆开来又有凤凰，又一鸣惊人。
但他本人却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
楚辞知道这个角色不能太显眼。
可作为一部电影的主角，怎么可能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会忘记的人？
他的脸绝不可能普通，一定是非常有辨识度的。
所以，楚辞觉得自己这张脸，也完全可以驾驭这样一个角色。
因为这种角色的重点其实不在相貌平平，而在气质的特殊。
气质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演技表演出来的。
一个长得好看的演员，在演技方面，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质疑——
这多半则是因为他们不足以通过演技改变气质、并且加深凸显出这种改变过的气质。
反而观众只会被他们平平气质之下，格外突出的样貌所吸引。
“好了，我要开始表演了。”
李杨不大看好：“能行？”
这才看了多久剧本？
楚辞合上剧本，语气笃定：“我能行。”
说完之后，他闭上眼，再睁开。
整个人的气质没有特别的变化。
眼睛里却有些怯懦的意思：“真——真的给我？”
楚辞看一眼桌上那本剧本，迟疑道：“这——可是三万块钱！”
李杨瞬间就看明白了这是哪一场戏。
他本身也是盲井这部电影的编剧。
对里边的台词滚瓜烂熟。
直接顺着楚辞的话，和他对戏：
“对啊，你不是那谁的亲戚吗？”
“补偿款，也不多，照例三万。”
“别找事，拿了赶紧走。”
这一家子天天死人，晦气得很。
楚辞艰涩干咽，喉结上下滚动。
眼里依然带着一丝怯懦。
但更多的却是渴望与慌张。
他隐约知道，死的那个人是罪有应得。
所以，他作为这个人承认了的亲戚——
拿这个钱也不要紧吧？
他露出个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憨笑：
“三——三万够了，够了。”
停了三秒，他动作迅速地把桌上那三万块钱拿起来，撩起背心，塞进怀里。
李杨看向楚辞的目光变了。
明明对方没有做出太多刻意的动作。
也没什么表演痕迹。
甚至乎相比较刚才那个初次见面的就给他一个“帅气”印象的少年，在整个形象体态上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随着对方一点点把这一幕情节展现出来，李杨就只能够看到“元凤鸣”了！
他有那么一点心动。
但仅仅只有一点。
因为元凤鸣这个角色是整一部电影的人物核心，这个故事就是围绕着这个人物所展开的。
但却并不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着力点。
李杨从来没有寄希望于这一个人物可以表现出更多的东西，也并不需要这个人物呈现出更多的东西。
“元凤鸣”仅仅是一个从山里出来的，有些憨厚的，最后甚至都没有太弄清情况的，心灵也无法觉醒的，依旧愚昧的少年就够了。
就像任何一位有可能会看到这部电影的普通人一样。
也许会有些感触。
因为看到黑暗的部分，所以抵制黑暗。
也有可能反而是看到黑暗，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谁知道呢。
楚辞能够演这个角色算是过了他的第一道心理关。
但李杨的动摇更多的还是出于楚辞能够投资……
所以，他对楚辞说：“让我再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吃菜、吃菜。”
楚辞：这节奏有点不对啊！
难道不该是他虎躯一震，对方便惊为天人，立刻求着他演——
然后他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再三推辞，最后的最后终于抵不过对方的热情，勉强出演这部电影了吗！
“李导。”楚辞试探着问：“我刚才的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李杨被楚辞这么一问，又闷了口酒：
“嘶，这个角色其实不难演。”
“而且没什么深刻的地方。”
“这个电影也已经拍了一半了——”
“元凤鸣的戏份贯穿始终，要重新拍，可就不止缺这70万了。”
楚辞愣住，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
别以为他不了解情况。
王苟富为了把这事情办成，早就打听清楚了。
这部电影前段时间拍摄的大部分都是矿工生活的日常。
简直是把电影当做纪录片在拍。
这位李杨导演，原本就是纪录片导演出身，有着一颗不放过一丝一毫真实场景的心。
也就是因为这个。
原本影片的成本预算完全超支。
这钱莫名其妙的就花光了。
却只是拍了一大堆对这部电影来说没用的东西，电影也没出成品。
李杨为此倍受打击。
甚至想着干脆直接拍成纪录片。
但他心里却也明白，纪录片终究是不同于电影。
他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仅仅靠纪录片是无法传达的。
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得把电影拍出来！
所以才有今天的事情。
楚辞觉得自己死也死个明白。
他直接开口问李杨：
“你的意思是——？”
李杨摇头，依然是同一个说辞：
“我再考虑考虑。”
楚辞刚想再说点什么。
就见到李杨站起身，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对着门口的方向身后招了招手：“宝强，这里。”
得，这就是没看中自己呗！
楚辞左右两边转头看——
这李杨和王宝强两个人之间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默契。
眼里就差擦出点火花来了！
他目视着这两人坐到一块去，面无表情。
李杨尴尬地给楚辞介绍：“这是王宝强。出演元凤鸣的那位演员。我想着你要投资盲井，就把他叫过来给你看看……”
好。
这可真是太好了。
楚辞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归结为命运了。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对李杨道：
“嗯，我也觉得元凤鸣这个角色并不是很深刻。”
“嗯，除了元凤鸣这个角色之外，盲井这部电影中还有另外一个角色，其实更加适合我。”
这回轮到李杨愣住了。
他问：“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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