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晚栀这场午觉睡得有点沉。
于是睁开眼的时候识还完全回体, 她只觉得眼前昏昏暗暗的,边也萦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清香,有些熟悉。
宋晚栀慢慢坐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她头顶滑下长发, 堆委地落后去。
被遮拦的午后阳光洒下来,晃得她眼前散开光晕。模糊的光圈变大变淡, 直至消失, 她眼前的那道影也随之清晰。
占据她大半视野的那人就靠坐在她之前趴睡的桌上,长腿懒懒点着地,此时正侧外桌, 他扶着格子间隔板, 单手拿着笔在旁边那个研究生师兄的电脑上指着什么。两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断续能听见几句,似乎是在讨论组实验数据误差的问题。
宋晚栀挪下视线, 看见他卷手肘的薄衬衫,随即想什么。
她手『摸』后,攥起刚刚从肩头跌落的布料,拉眼皮底下悄然看——确实是件更薄的红黑外套。
毋庸置疑。
江肆的。
宋晚栀低着的脸红起来。
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么解释自己过来报,睡他的桌子、占他的椅子、还睡睡……
宋晚栀『摸』起手机偷偷看眼。
……睡将近个小时。
小姑娘头低得更低脸也更红,恨不得钻桌椅下面,找条地缝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去。
“喔哦, ”声低懒又戏弄的嗓音转回来, “这么早就醒?”
宋晚栀抱着手机和外套绝望地猫几秒, 又认命地松开,退开椅子站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睡过去。”
“嗯, 不怪你,”江肆低着眼在本子上计算数据,“阳光太好,椅子太软。说不定我还在桌上洒『迷』香。”
宋晚栀理亏地沉默。
“里间是授办公室,余授在,自己进去吧。”
“…谢谢。”
等那道纤细影匆匆离过道,敲门进里间,外面的研究生办公室也略微『骚』『乱』起来。
不知道哪个角落响起几声闷笑。
“太凶吧江肆,哪有你这做哥哥的?”
“见过么,”江肆从桌前起,懒洋洋地把自己扔进座椅里,“那就免费给你开开眼。”
“睡着给人盖外套挡太阳,睡醒还装严格训人家,啧啧,我辈兄长楷模啊?”
“……”
江肆笑,却辩驳。
邻桌,关嘉瞟眼后紧闭的里间房门,把电脑转椅朝江肆这边拉拉:“你不进去看看?”
“我看什么。”江肆动。
“然是你上月还是高中小学妹这月就有血缘关系的神秘妹妹。”
江肆停笔,似笑非笑抬眸:“有话直说,少阴阳怪气。”
“我哪有,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实话实说而已。”关嘉无辜道,“既然是你妹妹,那指导师兄的任务道理给我们吧?”
“更不能是我。”
“?”关嘉外,“为什么?”
江肆停会儿,往椅背里靠,他瞥过那扇合着的房门,低回眼来就笑声:“说不得骂不得,怎么带。”
“不至于吧?我看这小学妹脸皮薄归薄,但也不是那不能听训的『性』子——”关嘉突然停下,好几秒后才扭过头,“是说不得骂不得,还是某人舍不得?”
江肆抬头,懒耷着眼笑声,“有区别么。”
关嘉:“……”
他不理解某人怎么能『骚』得这么理直气壮。
正在关嘉眯着眼表情为妙地观察时,江肆演算完,在本子上的表格数据里圈列,随即收笔,他撕下那页纸往旁边递:“这组的问题,应该是记录出错或者这组的输入里有严重干扰,删吧。”
关嘉沉默接过。
江肆抬眼才注:“你那是什么表情。”
关嘉:“就是在想你都舍不得,怎么还有脸说是妹妹?”
“妹妹就不能舍不得,谁规定的?”江肆把笔扔桌上,懒洋洋问,“我妹控不行么。”
“……”关嘉噎得差点翻个白眼:“那你说,让谁带?刘广学?”
“不行。”
“为什么?小学妹开始参观演示时候不就是他那组的?”
江肆拿起桌上那本被宋晚栀忘下的,翻开,时勾起个冷淡且敷衍的笑:“电脑硬盘里能装个t的颜『色』视频的狗东西,不适宜单独出现在宋栀子周三米内。”
关嘉噎下:“选指导师兄,又不是给你选妹夫。”
翻页止,江肆:“他敢。”
关嘉:“就算是你亲妹妹,人家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好不好?我们系本来就狼多肉少,小学妹又好看,就算腿上有点…咳,总之要不是他们『摸』清你和小学妹的关系,绝对今天中午就有人凑上来。等之后相处久,那就更——”
“啪。”
专业合上。
江肆终于听不下去,皱着眉半笑不笑地抬眼:“多做实验少做梦。”
“?我做什么梦?”
“想我妹夫,你们配么。”江肆懒勾着唇,眉眼情绪透着秋薄凉,时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关嘉嫌弃:“就你配?”
江肆闻言顿,随即嗤声:“我也不配。”
关嘉:“……你莫非是着把你妹妹守孤寡然后自己偷偷私吞的歹毒主?”
江肆却继续聊的思,他从椅里起:“不过你提醒我。”
“什么?”
“我家这朵栀子生得太招人惦记,”江肆『插』着兜,半耷着眼懒洋洋往外走,“还是我自己揣着比较安心。”
“??”
关嘉来得及质疑,再回头,那人已经敲门进里间的导师办公室。
“江肆,你来得正好,”余授就坐在办公桌后,指着桌边上安静站着的小姑娘,“你等会领宋晚栀出去认认,让秦呈默带她学期吧。”
江肆在门前停,又缓步进来:“不用麻烦别人,我带吧。”
“嗯?”余宏伟外,随即笑,“什么叫麻烦别人?”
宋晚栀也无措地回头看江肆。
直那人不紧不慢走她旁,停下:“栀子是我妹妹。”
余宏伟:“栀子?”
“嗯。我在家都这么喊她。”江肆随口说完,笑。
“……?”
宋晚栀被江肆那再淡定自若不过的语气弄得发懵,只差怀疑是自己记忆偏差,时间更回不过神来。
余宏伟自然那么好糊弄,但他左右看看两人,也就点点头:“你愿带,对他们个人来说最好不过。那就交给你。”
“嗯。”
余宏伟又交代几句,就让他们出去。
江肆还是习惯『性』地跟在她后面,他这边最后步出门前,后副院长喊他声。
江肆回。
“给你带关系,可不许『乱』来。”隔着厚实的眼镜,余副院长醇和的眼神像能刺破人心。
江肆停两秒,哑然笑:“您想多。”
“是吗?”
“自己家妹妹,我哪舍得。”江肆不正经地玩笑句,退关门出去。
宋晚栀比他走远两米,正怔着回头,就听见他出来后的后半句。
见那人过来,她茫然问:“什么舍得?”
江肆俯,拎走她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背包,然后他懒散着语调走过她:“哥哥的事,你少管。”
宋晚栀:“…………”
·
周五,晚上八点。
宋晚栀推开104寝的房门。
“咦,栀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玄关侧的卫生间门里,猝不及防地探出张黑乎乎亮着白窟窿的脸。
宋晚栀吓得停,定睛看清是敷面膜的王萱,这才松口气:“拿些资料回来看,在外面怕弄丢。”
“资料?”王萱摁着面膜,好奇地跟进去,“什么资料啊?”
“挑战杯的相关资料。”
“嗯?那是什么玩,听起来像足球比赛?”
王萱还在疑『惑』地拍着面膜,她里床桌下的邢舒已经冷哼声:“无所知的时候不要发言,传出去会拉低104寝的整体智商口碑。”
“呜呜栀栀邢舒她又骂我!”王萱立刻蹭去宋晚栀旁边。
宋晚栀无奈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寝室里“王二萱”这个活宝的带动,开学将近两个月,邢舒也开始时候那么高冷又少言,偶尔游戏闲暇的兴起,她还会和王萱斗几句嘴。
玩游戏的人大概天生自带嘴炮功能,邢舒话不多,但每句都能堵得王萱跟不上来,外求援——比如此刻。
宋晚栀轻叹声,垂眼看着自己被王萱抱住的胳膊。
被求援的次数太多,就算起走路,王萱和康婕有时候都会突然缠上来或者搭肩,以至于她都快习惯这原本最抵触的肢体接触。
“挑战杯是学术竞赛,和足球什么关系。”宋晚栀边从背包里往外拿本资料,边给王萱解释,过程中她挑个文件夹递给对方,“它算是国内大学生创新竞赛里含金量最高的项,你可以看看这里面的过往获奖项目资料。”
王萱自觉擦还粘着面膜精华『液』的手,然后才翘着兰花指接过文件夹。
不过也就看半分钟,她就头疼地把它双手奉还:“哎不行不行,我绝对跟自动化系犯冲,我看那些标题我就开始头晕。天呐,我接下来的四年要怎么过啊……”
王萱哀嚎着跑回卫生间去卸面膜,寝室里就剩下邢舒和宋晚栀。
宋晚栀简单归置好资料,开台灯,就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邢舒突然开口问:“挑战杯对大新生来说,难度太高。”
宋晚栀有点外,回头看眼才确定是邢舒主动跟自己搭话,她眉眼轻弯:“嗯,我知道。只是无人中心的…学长,希望我解些这方面的资料。”
“学长?”邢舒难得有点表情,皱眉回头扫眼她桌上,“这些资料都是某个学长给你的?”
宋晚栀被她量的眼神弄得微懵:“是,有什么问题吗?”
“个两个都这么戒心自觉。”
“嗯?”
宋晚栀听见邢舒冷皱着眉嘟囔句什么,却听清。
她还想再问,就见邢舒直接拿起手机往外走,拎着外套路过她椅背时才冷漠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晚栀翻文件夹里资料页的手停在半空。
她怔几秒,弯下眼睫笑:“有,你别误会。因为这个学长是我在无人中心的指导师兄,所以他应该只是出于基本的指导道……”
“道?”邢舒都走进玄关,突然又停下转回来,酷着脸大步走宋晚栀桌旁,伸手拍拍那堆起来的资料,“女生里是有不少人随时随地善心泛滥。男『性』里,这类的存在比珍稀动物还少。”
宋晚栀被她的来势震住,吓在椅子里茫然地眨眨眼:“啊。”
“这指导师兄对你怎么?是不是很好?”
“应该,是?”
“你周三才过去报,周五就进展挑战杯资料,”邢舒轻蔑地笑,“那这研究生师兄应该是表现得非常殷勤,特别为你的学业着想?”
“……”
宋晚栀被邢舒那冷酷还居高临下的气场震着,思绪都有点慢。
江肆那态度,散漫得实在和殷勤扯不上关系,不过他确实为她条分缕析学业进度、可参与课题以及需要她按优先级学习的课程科目……这点倒算不得假。
不等宋晚栀组织好回答,邢舒已经上下扫完她:“更何况你都长这,怎么还能觉着接近你的男生有非分之想?”
“?”
宋晚栀刚有点想法的回答又被敲碎:“我长什么……”
对她反应,邢舒眉头都快拧成疙瘩:“最怕你们这内卷省的重点高中上来的好学生。你们中学时候被学业压迫得天睡不上五六个小时,工夫有花花心思,不代表大学也是这。学习好坏和人品关系,哪都最不缺想把你这清纯漂亮的小姑娘骗上床的垃圾,麻烦你对男『性』生物的想法有点戒心好不好。”
“……”
宋晚栀长这么大,大概是第次挨这么长的训。
呆几秒,她忍住轻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邢舒冷眼看她,“不信我说的?”
“有,我信的。”
“那你还笑?”
“笑不是因为这个……”宋晚栀微微脸热,随即认真说,“谢谢你跟我说的这些,邢舒。不过不用担心,我对男生,嗯,对男『性』生物戒心直很高。”
“是吗。”邢舒脸不信。
宋晚栀犹豫下,又开口:“至于这个送我资料的…师兄,”她下识地『摸』过手边的资料,“这个人我已经认识很久,也很解他,所以很难对他有戒心。”
邢舒神『色』稍松:“认识很久?你家里哥哥?”
宋晚栀惊,抬眸:“你怎么……”
“研究生师兄,本就比我们大好几岁,你又认识得久,只能是亲戚家里的哥哥,”邢舒恹恹说完,“那确实有出于道照顾你的可能。”
宋晚栀刚要点头。
邢舒:“但只要血缘关系就不能排除,说不定他故借兄妹名堂而皇之地给你挖坑下套。”
宋晚栀再次哽住:“…应该不是。那个人还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他必要这做。”
“为什么必要?”
“啊?”
邢舒突然压着宋晚栀椅子扶手,正面俯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宋晚栀僵在椅背前,微微偏开视线和下颌——虽然被迫习惯点肢体接触,但亲密程度这的她还是接受无能。
邢舒就在这个距离下冷酷地开口:“麻烦你自我认识清醒点,连那个二货都看出来——你这纯欲挂的,几乎是在多数直男的兴奋点或者『性』癖上跳舞。如有脚伤,那我保证你的追求者点都不会比康婕少。”
“……”
宋晚栀仿佛听自己的三观被邢舒个比个离谱的措辞敲出裂纹的声音。
偏偏全寝室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王萱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刚听个尾巴她就兴奋地冲上来:“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邢舒:“在说她的指导师兄大概率对她图不轨。”
王萱更兴奋:“嗯?多大概率?哪不轨?”
“综合考虑男『性』生物群体特『性』,”邢舒冷酷起,瞄着宋晚栀,“无血缘关系无利害关系还绕在你边献殷勤的男『性』,99%以上的概率想带你上床。”
王萱:“哇喔。”
宋晚栀终于还是红透脸,忍无可忍地开口:“江肆。”
王萱呆住,停下八卦就回头:“啥?”
邢舒也愣。
宋晚栀轻吸口气,无奈地转回椅子,低下眼藏起情绪:“无人中心里负责带我的人,是江肆。”
“……”
沉默数秒。
王萱摇头慨叹:“伟大的1%,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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