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拓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命犯秃星了。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自己几乎都在和这些见证者打交道，就没怎么消停过。
现在晚上出来消个饱都能被人跟上！
他保持着沉默，和辰羽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慢吞吞往前走着，不经意看到旁边女孩的手里抓着一张装口香糖的纸壳，手指正在轻巧快速的将纸壳叠成某种形状。
……紧张或者思考的时候喜欢折东西？
何拓回忆起早上在交通部大楼的时候也是这样，似乎一旦遇到事，她的手就闲不下来。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们已经走到了新丘路的西延段。
这里是一条还没被地方部门规划的路，路边几乎都只是空洞的毛坯房，很少会有人来到这里，夜空低垂，周围除了脚步声外，安静的有些可怕。
“这边人好少啊，等一下能绕回家么？”辰羽突然开口道。
何拓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因为他觉察到，后面两人依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紧紧跟随着。
但对方目的不明，也没有贸然出手。
“是啊，不过晚上很静，刚好适合兜风，回家倒不用担心，再往前走点朝南走就能绕回去了。”
何拓回应后，发现一只颜色鲜艳的叠纸小狗突然被辰羽丢到了地上。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道吠叫便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汪！！”
何拓猛地一个激灵，如临大敌。
“没事没事。”
辰羽的耳朵抖动了两下，缓缓呼了口气。
“没事了，他们应该处于绝对中立的状态里。”
何拓回过头来，见那两位身披银袍的见证者也停下了，只是口中一直在念念有词，随着每一次张口，他们面前都会形成一块淡金色的字符，继而融化在空气中。
“那他们为什么要跟随我们？”他依然有些不放心。
“这个状态的见证者完全是傻子，只会进行最为客观的记录，所以应该记录我们身上的什么吧。”辰羽甚至还走近了过去，扯着嘴角对其中一个人做了个鬼脸。
“我们有什么可记录的？”见辰羽如此大胆，他也试探的走过去，对另一人摆了摆手。
只见那两人银白色的眼睛中空无一切，没有焦距。
“可记录的东西并不一定有实形。”辰羽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概是他们提前看到了什么因果之类的吧。”
“提前看到因果……”何拓嘴角抽抽了一下，顺便脑补了一下因果概念的延伸。
对啊，不止间隙概念，因果概念赚钱看来也很容易嘛，去路边摆个算命摊不就好了，十禄一卦童叟无欺啊！
“等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何拓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即使这个样子无害……可是要怎么摆脱他们！总不能带回家俩秃子吧？”
辰羽歪过头来看着何拓，微微后仰了一下。
你也太怕事了吧……你不应该先好奇他们看到了什么吗？
“见证者也是人，他们会下班的。”辰羽无奈的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排班，但我知道见证者过午不候，意思是中午的十二点和晚上的十二点都不会做事。”
“也就是说我们要逛到十二点？”何拓感觉有点头痛。
今天各种事就没消停过，他只想先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最多……说不定人家马上就下班了呢？”辰羽回头，“就当后面跟了两具尸体呗。”
“你这么说更吓人了啊！”
他无奈的回头，与辰羽继续在这条坑洼的老路上逛下去。
月光被建筑遮挡，落下一大片一大片漆黑的阴影。
何拓不太清楚月恩的地价，但是作为在大吃货国摸爬滚打起来的人，看着路边各种盖到一半的毛坯房，突然莫名的有点心疼。
毕竟这么一大片地就因为规划问题被荒废在这，这要是盖起来一个月地租都多少啊……
可惜后面一直跟着两个看起来非人非鬼的家伙，两人一路上话都少了许多，何拓甚至没敢往新丘南路上走，生怕这俩见证者突然诈尸闹点什么乱子。
两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一栋毛坯房的门口台阶上，不停叹气。
“你们这里能逛的地方是真的少啊……”辰羽终于忍不住说了憋在心里的实话。
何拓本来想反驳说那是因为你没去建设好的地方，可突然想到自己还不清楚月恩外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因此只能叹了口气。
“这俩人不会真要跟到大半夜吧……”俩小时候，何拓已经确认这俩人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因此直接开口。
辰羽刚欲说话，只见其中一人突然抬起了双手，缓缓的拉下了兜帽。
何拓突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别慌！”辰羽的声音清脆但又显得极为沉稳。
只是何拓突然感觉到大腿吃痛，侧头看到坐着的辰羽脚尖踮起，右手无意识的抓在自己的左腿上。
喂喂喂我可是磐族啊你到底使了多大劲……
还没来得及吐槽什么，何拓的目光就被那位见证者吸引了过去。
她眼睛中的银白逐渐从周围聚集到瞳孔中心，皮肤涌上了一层健康的血色。但最令人惊讶的是，无数的黑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钻出了她的头皮，长至后背。
竟然是个女孩？
何拓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你们这是个什么组织啊，你们这个组织真是害人不浅啊，让女孩剃光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哎呀，抱歉，打扰到两位的甜蜜时光了呀呼。”那位女孩笼罩在银白色的外袍中，眉目清秀，特殊的是脸颊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桃型胎记。
何拓听着这糯甜的嗓音，心里对见证者的感觉微微拉回了一点。
这女孩的声音好听程度能在何拓记忆中排前三。
“没事，都是工作而已。”辰羽松开了右手，淡淡出声，“你那位同伴还要到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吧，他要补一下班时呀呼。”女孩笑着，大大咧咧的转过身来也坐到了台阶上。
“好累，等下要去吃个宵夜呀呼，作为赔礼，我可以请你们吃点哦。”
呀呼？这是类似思密达之类的语气词？何拓感觉都快被这一个个呀呼洗脑了。
“不用麻烦了。”何拓挠挠侧脸，“只要别继续跟着我们就行……”
“这可做不到啊呀呼，他还没下班呢。”女孩坐在台阶上不停拍打放松着小腿。
辰羽似乎也被这个女孩的古怪给击退了回来，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那你刚才跟着我们看到了什么，能和我们说一下么？”
“可以！十禄呀呼。”
“？”何拓差点把问号写在脸上。
这商机刚刚在自己脑子里有个草稿，就已经有人把它付诸于实践了？
“你们这行能随便泄露秘密？”何拓忍不住问道。
“你没看过见证者日报吗呀呼？”
……
何拓竟然无言以对。
只是他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还是只有那两枚一禄的和一枚五厘的钱币。
他试探性的看了看辰羽。
辰羽眯起了眼睛，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
“一人出一半，回头再还我！”
女孩嬉笑着收下了辰羽递去的一枚十禄的钱币。
“我从这位先生身上看到了意味沉没的因果线，而今晚位列南方的主星是名为绝谷的黑色星辰，它俯视着大地、海洋与山脉，走过尘世，吸收着这世间一切光芒。”
她轻轻笑着，笑容甜美。
“由此看来，这位先生很快要死了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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