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地回头，仇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后背中弹，只能趴着，再无先前的姿态，不似卑微却低到尘埃里。
“我还活着，你还要对我开第二枪吗？”
“知道陆宁儿的下场吗。”
我眼神冰冷，一字一顿，“我没有杀她，因为她活着比死还难受痛苦，贫苦吊着她那条狗命，自己又不敢死。”
他轻笑：“所以，你也打算这样对我吗？”
“只要你活着，我不会让你享受荣华，你会活得比不上当厕所里的虫蛆。”
“我曾经对你动心过。”
我冷哼。
“第一次见你，我印象深刻，我是真的想把你娶走，后来因为任务，因为母亲，因为沈星野……”
“因为你不够爱。”
我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如果够爱，他会像沈星野那样，爱我到奋不顾身。
可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沈星野。
沈星野始终昏迷，我在他房间呆了很久，和他说了很多的话，甚至威胁他，如果再不醒过来，我就和陈远舟私奔了。
他听不见。
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
傍晚了，丫头来催我，始终没把我催动。
最后是沈星野贴身助手将我带走，为了不再让我过来，他说可以把人接回去，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我这才答应下来。
再次路过陈远舟的房间，里面已经没了动静，屋内一片昏暗，我以为他要逃走，不禁走进去查看。
床铺空无一人。
“大夫，这里人呢？”我皱眉问道。
“死了。”大夫言简意赅。
“死了？”
“自杀的，东西还在那里呢。”大夫指了指。
我看见床头柜上一根发亮的金钗，尖端还带有血迹，是新婚夜我头上所戴的东西，原本想刺向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制止。
他最终还是死在我这根金钗上。
陈远舟不比陆宁儿那般怕死，陈府被包，沈星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会放过他。
比起被羞辱，沦落街头，他宁愿选择死。
陈远舟死了，给他收尸的是陆宁儿。
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饿成皮包骨头，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别说给陈远舟厚葬了。
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我的金钗。
陆宁儿给乞丐几个铜板，让他们帮忙搬运尸体，看见我从诊所出来，起初神色慌张，后来转而平静。
我走过去，她用身体挡住陈远舟，“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
她拿出带血的金钗，冷笑一声：“还是说，你打算把他送给你的东西要回去？你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吗？”
金钗卖掉，才能给他一个葬身之处。
我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淡淡道：“看不出原来你情深义重。”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他，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愿意跟他。”
即便是个死人，依然不舍不弃。
我确实意外陆宁儿的深情，她一个女子，甘愿随他当卧底，为了将情报送出去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
最后，陈远舟家破人亡，陪在他身边的是陆宁儿。
生前她得不到他的人，死后才能得到尸体。
没过多久，我便听说，陈远舟下葬后，陆宁儿跟着一起入地了，用的也是那枚金钗。
金钗换成银两，又换成他们的墓地，两个人葬在一起，成了一对死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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