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血腥味不断地上涌。
她竟然说她有家但没有家人吗?
“贺夫人宅心仁厚,真是可惜啊...可惜啊...”
成大夫叹气,虽然眼前这人是位高权重的卫国大将军,可他还是忍不住为那傻姑娘鸣不平,壮着胆子数落着贺宸:
“贺将军,贺夫人来找我的时候,她的头疼病已经非常严重了,几乎每日都会犯。您作为他的夫君,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吗?她脑部从前受过重创,当时没有细心护理,也没有深入检查,因此埋下了病根。这几年夫人郁郁不乐,心中闷苦,触发了病兆。如果她听我的,能好好地静养,我至少能保她三年无虞,可是她刚答应我,转身就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贺将军,你知道素衣请我去将军府看诊的时候,夫人成了什么样子吗?我真的想象不到在外御敌的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您竟然会那样折辱自己的妻子!她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还得了重病,她不是你的玩物啊!说句以下犯上的话,我见着夫人那模样,脑海中迸出的第一个词就是‘畜生’。”
贺宸点头,一滴泪滴入茶杯,激起一圈微波。
他说:“我畜生不如!”
成大夫摇头,继续说:“我不知道您和夫人有什么误会。夫人是我见过的最心善的姑娘。她在福安寺时都能为了萍水相逢之人拼尽全力,用自己那手价值连城的刺绣来我这儿换取补品和伤药,这样的好姑娘不该落得如此结局啊!”
贺宸抬起头,泪水将他那双深沉的眸子洗得愈发憔悴,他哑声问:“我可以看看那些绣品吗?”
“可以!我孙女喜欢,所以留了几块,其余的都卖出去了。”
成大夫取来绣品。
贺宸接过,他看着手帕上的小雏菊,忽然就失了声。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还是立于千军万马之前都面不改色的大将军,更何况他还是受了重伤可以不打麻药清醒地让大夫给他缝针的大将军!
成大夫见他这样子,多余的苛责也说不出口了。
年轻人啊!
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倾国倾城,又宜室宜家!
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姑娘了。
柱子扶着贺宸离开了医馆。
柱子说:“将军,都过去了!您别再想了,您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睡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都要垮了。”
“柱子!我是不是罪大恶极?我是不是猪狗不如?我是不是不配做一个男人?”
柱子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您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贺宸自嘲道:“我但凡认认真真听她说一次,我但凡亲力亲为去调查一次,我也不会累她至死!柱子,彻查将军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图依依一手遮天,定是买通了不少我身边之人。”
迎娶了苏青禾之后,苏青禾无数次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没有杀人,是图依依想杀我,她是自己跳入悬崖的。
他被那双坚定的、充满希望的眸子看久了,他就忍不住派人去查在福安寺救过他的人,他也派人去查图依依坠崖的真相...
他得到的结果是:
图依依救了她,不眠不休照顾他,为了他得罪宋茹派去的杀手,为了他可以去死,而苏青禾本与图依依交好,却在被杀手抓住之后毫无犹豫地供出了图依依,杀手便想要杀了图依依,她对图依依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甚至在他面前演戏,让他以为她为了救图依依遭受杀手凌辱。图依依却将苏青禾视为最亲的姐姐,没想到这个姐姐最后会对她下手,联和杀手一起将她推下了悬崖。
贺宸从小在军营中长大,重情重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从不怀疑一起出生如死的兄弟会给他虚假情报,会背叛他。
所以,得到情报后他心里对苏青禾仅剩一些信任、怜悯、宽容悉数荡然无存。
如今看来,图依依早就渗透了他身边之人,他只是不自觉罢了。
柱子点头,将贺宸送入府中就离开了。
贺宸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雇了轿子,去了福安寺。
他求见住持。
“住持,我想向您打听一些和我夫人有关的事情。”
“青禾许久没有来看我了,她如今过得如何?”
贺宸微微闭上眼,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喑哑低沉:“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什么?”住持惊住了。
“她生了重病,大夫说她从前定是脑袋受过重击。我来此也是想问问住持,青禾的脑袋是否受过伤?”
“贺将军不知道吗?”
贺宸茫然。
“青禾是为了救你才被那群杀手砸了脑袋,我一直以为你便是因着这件事才让贺大人收养了青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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