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云宁是自然醒的。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她无事可做，只能看书消遣，自然睡得很早。
难得睡个好觉，云宁神情气爽，连经常熬夜总是有些充血泛红的眼睛，也是格外明亮几分。
扫一眼床头柜上的小猪佩琦，云宁撇撇嘴没戴。
她赶到餐厅的时候，顾锦行已经吃完早餐，正在翻看一份医学报告。
衬衣如雪，眉目如画，腰背挺拨如松，坐在红木餐桌边的男人，浓墨重彩地撞进云宁的眼睛。
造物主是有多偏爱，才会给他这样一副好皮囊？
看她进来，顾锦行轻轻放下骨瓷咖啡杯。
“文庭，去帮她把手表拿来。”
周文庭答应一声，离开餐厅，顾锦行的视线落在云宁身上。
“今天，李嫂和你一起去学校报道。”男人捏着餐巾拭拭唇角，姿态如中世界贵族，优雅在骨血之中，“我希望，你不要再做那种幼稚的事情。”
云宁翻个白眼。
顾锦行无视她的表情：“交换一个问题？”
交换？
云宁侧眸：“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离开学校的时候，避过街道上的监控，但是我依旧找到你了，你不好奇吗？”
她好奇死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
“那算了。”
顾锦行走向餐厅门口。
“等等！”云宁转过脸，“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抹掉监控画面上她的行踪，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人潮人海。
这样的大城市，就算是他报警，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酒吧。
云宁昨天晚上，把每一个细节都推敲过，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小屁孩儿！
顾锦行停下脚步：“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条件。”
“成交。”
“这款轮椅科技含量很高，不但可以行走，可以爬楼梯，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防止老年痴呆患者……”
他转身回来，扶住她的轮椅椅背，微微弯下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宁的小脸，语气中染上几分戏谑。
“或者某些不听话喜欢离家出走的小朋友走丢，它还有GPS功能。”
云宁想掀桌。
千算万算，各种可能性她都想到了，竟然输在一个轮椅的GPS上。
顾锦行将她气恼地表情收到眼里，眼底闪过笑纹：“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书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是哪来的？”
“偷来的。”
“我不相信。”
云宁用叉子用力叉进剪蛋，大大地咬上一口。
“我有必要提醒顾先生，我只是答应回答你的问题，并没有答应你，我会诚实回答。”
顾锦行扶在她轮椅上的手指猛地握紧。
云宁斜一眼，他因为用力而绷起的青筋，眼角弯起。
“那我也要提醒你。”顾锦行弯下身，接过周文庭取来的小猪佩琦手表，戴上她的手腕，“如果你把手表摘下来，我的手机会有提示；剪开表带或者将手表破坏关机……我的手机都会收到提示。”
云宁暗咬着小牙：“阴险卑鄙。”
顾锦行云淡风清：“彼此彼此。”
云宁侧眸，阴阳怪气：“您慢走啊，顾，叔，叔！”
顾锦行故意用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乖乖上课，小，朋，友！”
云宁抬手把他的手用力甩开，一时没想到什么反驳的妙语。
这一局斗嘴，以顾锦行的小小胜利告终。
顾锦行走出餐厅，神清气爽地将手塞进裤子口袋。
周文庭：……
突然觉得自家顾医生，也有点幼稚是怎么回事？
……
……
有李嫂跟着，云宁只能乖乖去办入学手续。
看得出来，顾锦行确实很有能耐，负责办手续的校主任刘主任一脸笑容。
唬寒问暖地端茶倒水，显得极是客气。
“学习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来找我。”
时候不大，一位男老师敲门进来。
云宁侧眸，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走进来的男老师，正是她昨天在大厅见过的那位。
校主任主动为二人介绍：“这就是3班的赵正赵老师，这位是云宁同学。”
赵正笑着转过脸：“云宁同学，欢迎你加入我们3班。”
李嫂放心不下，一路将她送到教学楼附近：“晚上我来接你，好好上课，有事就打电话。”
云宁点点头，跟着赵正走向教学楼。
行到台阶前，赵正停下脚步，语气显得很随意。
“你平常怎么上楼梯？”
“坐轮椅。”
云宁操纵轮椅爬上台阶，赵正站在旁边，笑着开口。
“哇，COOL！”
她看得出来，对方是在努力不伤到她的自尊心。
云宁笑了笑，耸耸肩膀。
“我没关系的，已经习惯了。赵老师不用刻意同情我，也不用特别对待我，我来学校就是应付而已，所以……您不用在我身上投入什么心血，无视我就好了。”
掉头，她“走”进教学楼。
赵正注视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云宁原本以为，顾锦行会把她安排在高一，但是她想错了，赵正的班级是高三。
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顾锦行竟然把她安排到高三？
云宁有些意外，却没有深究。
反正于她，高几都是一样，她又不是真的来上学。
赵正带着她走进教室的时候，一屋子的目光齐刷刷地落过来。
过肩长发随意披在肩头，墨发间的小脸精雕细琢如大师级雕塑。
眼角稍稍向上，顾盼间，掩不住的桀骜不驯。
众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随后下移落在她的轮椅。
惊艳。
好奇。
疑惑。
……
所有人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海大附中可是正经的高中，海市北城区名校，可是从来没收过残疾学生的。
“咳！”赵正轻轻咳嗽一声，“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
不等对方说完，云宁主动接过话头。
“我叫云宁，如你们所见，是个残废。”
全班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多残废者都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更不会自己主动用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
女孩子悦耳的声音，那样平静地说出“残废”二个字，不要说是班里的一众学生，赵正也是暗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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