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坐在车内，沿着回江宅的路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她都想要报警的时候，透过车子的大灯，江烟看到了巷子里坐着的少年。
夜色里，他连个遮雨的位置都不找，就那么坐在一台石阶上。
“沈寒初。”
大小姐干净无垢的小白鞋被地上浑浊的污水弄脏，沈寒初的头顶上方，撑起了一片晴空。
少年眼眸眨动，缓缓抬起头。
白色透明的雨伞遮盖不住两个人，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江烟漂亮的裙子都被雨水打湿。
她说：“跟我回家。”
时隔多年之后，沈寒初再回忆起，都能清晰的记起此刻的感受，像是——
有千万朵蝴蝶要从胃里翻涌出来。
车上。
沈寒初坐的离她很远，身上披着条大大的毛巾，却照旧怕自己身上的水弄到她的衣服上。
“我还在等你给我补课。”
大小姐打着呵欠，娇气道：“你却让我等了那么久。”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在家里玩游戏不亦乐乎的事情，反正愧疚这种东西，都是给其他人加重的。
“对不起。”沈寒初哑声道。
江烟问他：“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沈寒初捏着毛巾，没吭声，雨水还在顺着他的短发落下来。
江烟单手撑着脑袋，身体微微倾斜看着他，正巧看着他没有擦干的雨水顺着他的侧脸划过，十八岁的少年，身上都是干净清爽的气息，还没有后来的肃穆威严。
长的还挺好的。
“跟人起了冲突。”他说。
江烟想到学校保安的话，“他们把你锁在图书室了？”
沈寒初顿了下，看向她，似乎是询问她怎么知道。
江烟没解答她的疑惑，而是一个电话打给了温辰良，对面刚一接通，她就凶巴巴的警告：“温老二，你有毛病是不是？你欺负沈寒初干什么？！”
这样的大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看她不让爸爸告诉温家，打断这个混蛋的腿。
温辰良正在打游戏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鼠标都摔了，“果然是个没出息的穷鬼，还跟女生告状！”
妈的，明天弄死他。
江烟：“沈寒初是我爸爸支助的学生，打狗还……我警告你，别再去招惹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温辰良“嘶”了一声，冷笑：“你有时间在这里警告我，还不如去警告那个穷鬼，让他夹着尾巴做人，再勾引别人女朋友，下次就不是单纯关一晚上这么简单。”
勾引人家女朋友？江烟看向沈寒初，看不出来啊，老实的面孔下，还有一颗躁动的心呢。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别再欺负他。”说完，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撑着腮帮子的手轻轻的点了点，“你招惹哪个女生了？”
沈寒初：“没有。”
江烟不信，温老二虽然混了点，但还不至于撒谎，而且，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单单看一个刚刚转来的学生不顺眼？
“温辰良，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说你勾引了他朋友的女朋友，还收了人家的巧克力。”江烟打量着他，“你才来几天啊，就弄出这种事情。”
如果是个老实本分求学的，江烟当然不介意自己父亲帮助他，但如果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她觉得有必要把人给重新送回去。
她瞧不上这种人。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巧克力不是我收的，她当时……问我叫什么，塞给我了两块我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我放到了办公室。”
江烟：“……”
沈寒初：“你可以问老师。”
江烟：“……”
巧克力，他没吃过，也不认识。
“我真的没收。”似乎是怕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江烟“哦”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从车内装零食的储物柜内，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在嘴巴里咬了一颗。
沈寒初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盯看了几秒钟后，仓皇移开视线。
“张嘴。”
耳边忽的响起一脆声。
沈寒初下意识的听从指令，然后——
江烟将一颗巧克力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好吃吗？”
牙齿还未咀嚼，巧克力已经开始在口腔内划开，有点苦更多的是醇厚的甜。
他顿了顿，点头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一款巧克力，送你了。”江烟将巧克力放到他手上，还不忘记说了句：“现在知道是什么了，而且你吃过了，不许送到办公室。”
大小姐总是骄纵又任性的，也没有给他什么拒绝的机会。
到了江宅，折腾了一晚上的江烟打着秀气的呵欠直接回房间了。
沈寒初的书包和文具都在教室，他回来时什么都没有拿。
洗了澡，在房间内转悠了两圈后，去三楼敲响了江烟的房门。
等门敲响了他这才猛然想到她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他不能过来。
少年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一时却不知道该拿起还是放下。
“进来。”
刚刚洗了澡的江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她睡觉前王婶都会给她送杯牛奶过来，她也就没有多想。
沈寒初顿了下后，推开房门。
穿着白色吊带睡裙的江烟背对着他，正在擦头发，“手好累，帮我擦一下。”
沈寒初愣了愣，走上前，眼睛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只敢看着她浓密的黑发。
“浴室我没有收拾，衣服我放在脏衣篮了，内衣我自己洗了，你待会儿给我放到阳台晾起来。”江烟闭着眼睛，说道。
她现在困死了，身体整个窝在椅背里。
沈寒初现在已经知道她多半是把自己弄错了，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可——
刚才一开始没说话，现在突然开口，好像更加的怪异。
在开口与不开口之间，犹豫的时间越长，沈寒初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
江烟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她。
江烟睁开眼睛，打着呵欠，“头发擦——”
四目相对，抬头的江烟眨了眨眼睛，又眨了一下，确定这不是幻觉。
嗯……
不是幻觉。
“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要来问你，还需不需要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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