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阑见他高贵的头颅低下,握着周琼音的手半晌没说话,方才觉得解恨了些。
他不放心周琼音,一摆脱付绍等人就追出来看,没想到刚走到回廊附近,就看见她缓缓倒下的身影。那一瞬间,悔恨如海啸翻卷袭来,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牢牢抓紧周琼音,为什么要一次次心软,任她回到澄园,任她去见霍泽城,任她独自承受梦靥里的恐惧。
这一年来对霍泽城的嫉妒和憎恨,都随着今天周琼音的倒下化为实质。
他慢慢走到霍泽城身前,用那种平静的语气道:“霍先生,您也知道音音现在受不得刺激,她现在半梦半醒,说不定又在做噩梦。”
霍泽城沉静的黑眸一直看着周琼音,唇紧紧抿着,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情绪。
“霍先生还不明白吗?”牧星阑嘴角慢慢荡漾开恶劣的笑,残忍挑明,“只要有你的存在,她就无法安心的陷入睡眠。”
霍泽城的世界静极了,满心满眼都是周琼音,又因为这话是牧星阑说的,他分出一丝理智,一下子分辨出这个男孩的意图。
什么时候,他的存在都是一种错误了?
背对着牧星阑,霍泽城温柔看着周琼音的目光倏然一顿,眼底戾气横生。
就算事实如此,他会亲手纠正这个错误,让周琼音再也离不开他!
“等岚岚送吃的过来,我会离开。”嗓音低沉淡漠,他比牧星阑预料中的要冷静太多。
......
霍泽城没有走。
这个发现让沉甸甸的身体仿佛涌入一股暖流,周琼音好受了许多,但依旧头疼欲裂。脑子里的神经像被无数只小手拉扯,身体明明好好的躺在病房里,她却感觉自己又坐回到当初牧星阑救她的那艘小渔船上,在海面上漂浮晃荡,看不到终点,难受得想吐。
她晃了晃脑袋,小脸皱成一团,在睡梦中也是痛苦的模样。
“没事,我在这。”
一只大手放在发顶,温柔摩挲安抚着。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如天鹅绒般优雅,熟悉的让她想哭。
他好似拥有无穷的耐心,一遍遍说着相同话,那只小船终于不再晃荡,她似乎触到了坚实的地面,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周琼音不再不安晃动,脑袋慢慢偏向一边,陷入了意识的深处。
再次睁开眼睛,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看着被风拂起的雪白窗纱,一脸迷茫。
好像又做了噩梦,在梦里她一直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如隔云端,她分辨不出那些话里的含义,一醒来,就更不记得了。
“醒了?”牧星阑恰恰推门进来,手上领着食盒,见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发呆?是不是睡傻了?”
爽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周琼音脑子发蒙,没注意到他亲昵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他身后看。
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牧星阑道:“在看什么?是不是冷?”他起身关上病房的门窗,又一一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勺子放在她手里。
周琼音没有胃口,忍着心底里的失落,随口问道:“他们都不在...是澄园很忙吗?”
牧星阑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岚岚昨天陪了你一碗,早上回去拿给你熬的粥,医生说你今天会醒,她就回澄园帮忙了。”
“然后呢?”
牧星阑:“没有然后,咱们吃完就回去。”见周琼音有些低落的捏着勺子,他神情黯淡了一瞬,垂下目光,温柔看着她道:“怎么?只有我在这,很失望吗?”
“怎么会。”周琼音对他勉强一笑,有些痛苦的捧着脑袋,“我只是觉得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记得了......”
这个梦太过伤感,她下意识觉得和霍泽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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