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低头吃了半碗饭，就听身边的顾军诺将碗撂在桌子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爸爸！”语气带着抗议。
顾宁国一晚上都在瞪着张柯，他已经看够了。
张柯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即使她要离婚，那也是他对不起她。
所有人都惊讶的转头看着顾军诺，张柯也很惊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首长这么明显反抗老爷子。
顾宁国冷哼一声，夹了口菜，才缓缓地说，“怎么？现在就碰不得？我还没说话呢！”
顾军诺皱着眉头，“小柯身体刚好，有什么事饭后再说，饭桌上说事，容易消化不良。”
这下众人更加惊讶，周桐甚至放下了筷子，看着这对平日客客气气的父子在争执，而顾军荣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梁华吃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瞥了一眼张柯。
顾军荣开口说道：“军诺，怎么跟爸这么说话。”她巴不得老爷子教训张柯，只嫌看戏看的不过瘾。
张柯根本不理她，看看老爷子，放下了碗筷，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爸，给您添麻烦了。”
顾宁国哼了一声，“我倒是没什么麻烦，可大半夜的人不见了，让警卫员都出去找人，你的面子还真是大。”张柯垂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下次别这么吵个架都大动干戈，传出来不好听。”顾宁国眉头皱在一起，“你们俩都是成年忍了，结婚了就消停点……”
“爸，”顾军诺忍耐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他就是见不到有人这么说张柯，即使这个人是他的老爸。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周桐连忙拦住他们，又捂住额头，“快别说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没出事就好，军诺做错了事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万幸她身体没事，这次也不过是多睡了两天。好了好了，快点吃饭。”
顾军荣插嘴道：“妈，生气也不能这样啊，大晚上的不回来，让一家人都跟着担心……”
“你闭嘴！”顾军诺喝道，就见不得姐姐这样小家子气的针对张柯。
“你吼我！”顾军荣不敢相信的叫道，她一直是家里受宠的女儿，很是娇惯，有时候看起来，她都不像是姐姐，反而比较像妹妹。
“妈，你看军诺！”顾军荣转头跟周桐告状。
“吃饭！”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顾军荣即使心里不舒服，也只能把这气氛按捺下去。
老爷子发话了，大家都不敢再吵，饭桌上又冷清下来。张柯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军诺给她夹菜，她轻轻避过，也没有什么胃口，盛了一碗汤喝了就放下筷子。
老爷子也吃完了，吩咐张柯道，“吃完了是吧？那说说你是什么打算。”
老爷子已经从周桐那听说了，张柯要离婚，但是，他还想亲耳听她再说一次！
张柯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宁国：“爸，对不起，我决定离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跟首长之间的信任已经没有了，无法再继续生活下去。对不起。”
顾宁国久久没有说话，而其他人，也神色各异。顾军诺的冷淡、周桐的气愤，已经顾军荣的窃喜，还有梁华，看向张柯的眼神很是担心。
“离婚？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不是，爸，我很珍惜我跟首长的这段婚姻，”张柯说，“但是现在我们出了一点问题，继续不下去了，好聚好散，所以……”
“你问过军诺的意见了吗？”顾宁国突然问。
张柯一愣，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首长不同意离婚，但是她主意已定。
她舔了舔嘴唇，说，“我跟首长沟通过，暂时不能达成共识，但是，我想先得到您的同意。”
顾宁国看了看张柯，沉声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也知道，男人在外面出点事很正常，更何况这次的事军诺是被算计了，那个女人这么恶毒，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进我们顾家的，还有那个孩子，我们也不会认，我可以保证，你会是顾家唯一的儿媳妇。”
老爷子说完，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张柯苦笑，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离婚是为了宋梦悦和那个孩子？以为只要保证了她的位置，让这两个人无机可趁就会妥协呢？
不，她不会，相对于首长的背叛，她更在意的是首长娶她的原因。
因为不在乎这段婚姻的本质，因为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爱人……所以，背叛在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吗？
来的太容易了。
她不要这样的婚姻，她不要这样的爱人。
张柯咬着唇：“爸，孩子的事由得首长去解决，跟我没有关系。”
她说的很清楚，也撇的很清，那个孩子不关她的事，她只想离婚！然后这个家都跟她再没有关系！
“你还没有闹够吗！你生气离家出走我都没有说什么，军诺也无心工作，你的确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但是我奉劝你，适当的发泄就可以，别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
老爷子就是这样，明明是好心的调节问题，但是那矛盾的说一说出口，只是带着不舒服的口气。
不过张柯已经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再也不会因为这个有意见了。
张柯咬咬嘴唇，“对不起。”
“哼！现在怎么不理直气壮了？”顾宁国：“我还记得去年就在这里，你不是非要跟军诺在一起吗？还说什么我不能阻止你们，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张柯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们的爱情呢？就这么容易打败？一点点的小挫折就让你们都改变主意了？你们是爱情还真是廉价。”
张柯咬牙忍受着，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壮志豪言现在想起来都像一个讽刺的笑话。
顾宁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让军诺爱上了你，搅乱了他的心，现在还想全身而退吗？”
“不，首长爱的不是我。”张柯反驳。
首长爱她吗？首长爱过她吗？曾经她很坚定的认为是，但是现在，她反而不相信了。
一个对爱情失望透顶的人，真的那么容易把自己的心再次交出去？
“你以为，他不爱你？那他爱的是谁？”
张柯心头一震，看向顾宁国，就听老爷子说，“我从未看过军诺这么失态，你已经能左右他的心神，就这样，你还怀疑他对你的爱？”说着，顾宁国的眼睛看过来，张柯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就被看透了。
张柯稳了稳心神，说，“我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我会离开，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原谅她怯弱，根本不敢知道这个答案。
顾宁国失笑，“看着你们，就好像看一出闹剧。不是说，只要你们相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们幸福吗？就连我这个独裁者都不行？不是说爱情比什么都重要吗？”
面对顾宁国的嘲讽，张柯此时已非常坦然，落寞地一笑，“所以说，爱情是最强大的迷幻剂，能让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失效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个美好的幻觉。”
顾宁国看着张柯，眼神阴沉，良久才说，“我真是小瞧了你。”
张柯抬头，有些讶异。
顾宁国又说，“在军诺完全投入的时候，你却想全身而退？”
张柯脸上的惊讶更深，“我……对不起爸。”
“你休想离婚！”顾宁国突然提高声音，双眼严厉地盯着张柯，“我们顾家就没有离过婚的人！我管你们喜不喜欢，结婚了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时间久了，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爸……”张柯这才是真正地惊讶了，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这么独裁！
老爷子不同意她们离婚，张柯苦笑，意料之中。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他们的反对，她还记得她跟首长是怎么说服他们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不过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受伤的心要怎么回到原点？她跟首长，已经不可能再走下去了，即使全世界反对，她也坚持。
“对不起，爸。”张柯摇头。
“你非要这么固执！”老爷子怒吼，一边的人都瑟缩了一下。
只有张柯，还是那么坚定的点头：“是，爸，我要离婚。”
“你觉得顾家的人可以随意耍弄？！”顾宁国声色俱厉，“还是你们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了？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当我是死人吗？！没见识的东西！想走是吗？滚！”
说着老爷子手一扬，张柯只觉得什么东西贴着自己耳边飞了过去，紧接着有热水洒在脸上。只听“哗啦”一声，身后架子上的瓷器栽到地上碎了一片，地上一只茶杯兀自打着转。
老爷子生气了开始砸人，好在准头还是有的，避开了张柯，要不然，这个茶杯就砸到了她的脸上，张柯心有余悸。
旁边的人也吓到了，统统傻眼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爸，你干什么！”顾军诺站起身冲了过来，脸色一变，上前将张柯拉起护在身后，对顾宁国大叫，“爸，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张柯的事，你教训我就是了，跟她发什么脾气……”
张柯惊魂未定，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刚想解释，就见顾宁国也起身，伸手就打了顾军诺一个耳光，“你这个不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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