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军荣惊愕：“妹妹？”她跌坐在沙发中，整个人像站在冰窖之中。”梁华，你还可以更卑鄙一点吗？妹妹？多无耻啊，我还不想要这样的妹妹！难不成，你现在年纪大了，就喜欢玩哥哥妹妹这样的游戏，有新鲜感？”她嘲讽地哈哈大笑。
“张柯是你的弟妹，是军诺的妻子，你这样诋毁她的时候，就算不在乎我的名誉，也不要替军诺想想吗？我真替他悲哀。”
“不要你管，明明是你们奸夫淫妇的无耻！”
“去趟洗手间吧！”梁华漠然地把解下的钮扣又扣上，脸色沉的像冰霜。
“干吗？”
“照下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想想自己说的话。然后洗个冷水脸，冷静一下，我今晚住外面。”
“你敢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军荣，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梁华自嘲地挑挑眉，转身开门出去。
男人冷起来，比冰还要寒。
因为男人不似女人口是心非，决定下来的事，便会真的去做，不留任何余地。
身后咣地一声碎裂的声响，是顾军荣在砸东西了吧？
可惜，他已经不想管她了。张兰的事已经折磨的他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去哄她了。
梁华叹了口气，按下电梯的下行键。
此刻的心情是无奈而心酸。他想和军荣好好地讲话，现在的她什么也听不下去。
深夜的小区，寂静一片，他走在深深的黑暗中，昏黄的路灯穿透不了这黑暗。他深吸一口清冷的风，深深的叹息。
他的归宿在哪？
张兰几乎一夜没睡，各种往事在她脑海中翻腾着，折磨的她头痛欲裂。
那段最难堪的往事……那个最不想回忆起的人……统统出现，她要怎么办？
早上7点钟，她就醒了，多多还在睡，陈风的房间也没有动静。她洗了脸，换了衣服，下去买早餐，顺便走走换换脑子，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早上的空气，清新微微带着一丝寒意，她裹紧外套，慢悠悠的走，任脑中思绪翻腾。
“张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从路边飘过来。
她蹙着眉看过去，早晨平和的心情荡然无存。
“梁华？”
梁华说道：“兰兰，我有事找你，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重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张兰咬了咬唇，目光挪开，“对不起，我没时间，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多多的事也没什么好谈的吗？”梁华态度强硬地问。
张兰猛然一惊，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
有些事情，一旦做错，是真的回不了头，有些人，你是躲不过的。
她爱过梁华，梁华也爱过她，情到浓时，两个人年轻人小心翼翼的交换彼此……那一刻的心情，她至今记忆深刻，真挚而感动。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有后遗症。
如果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选择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也许她会仔细的考虑，然后放弃。
多多是个好孩子，也带给她很多乐趣……但是，养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需要母爱还有父爱，而父爱，是她给不了的……她为多多花费了很大的心力，却总是担心因为单亲的缘故，给他的不够多。多多小时候哭着跟她要爸爸的时候，她也只能抱着他默默的哭……
那么，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消失了那么久，现在凭什么来跟她谈多多的事？
他只不过是贡献了一颗不要了的精子，他有什么资格？
当年少时的爱情褪去，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她最大的劫，可惜，那个时候的她，不懂。
“兰兰，求你。”梁华执着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张兰自嘲地一笑，他的脸紧紧的板着，眼中带着狂热和疲惫，眉宇之间锁着凝重的沉重，他在担忧什么？
张兰点点头，谈谈吧，她也不能继续逃避了。
时间这么早，很多地方没有开门，他们去了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要了咖啡和牛奶，在角落的桌子坐下。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只是沉默，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梁华终于开口说道，“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
“不，你没有错，我们分手了，结束了，一切选择都与你无关。”张兰自嘲的一笑。
“不——是我对不起你。兰兰，你告诉我，那个小男孩是不是我的孩子——”他很艰难的问出口，既期待又惶恐。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很好奇，他不过是见了多多一次，怎么可以如此的笃定。
梁华蹙眉，似乎这个问题有点难度，但他还是回答了：“我……我猜的，多多长的很有徐家人的特点，他跟我小侄子很像……只看一眼我就觉得熟悉。”
“呵呵，不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猜错了。”
梁华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摆，他看着张兰，是真的很坦然的样子。怎么可能不是呢？明明长的那么像。
他脑中一片乱麻，但是又灵光一闪，“不可能，我去查探过，多多就是我的孩子，你跟我生的孩子。”
张兰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破绽，那种惶恐，更加能说明问题。
“他是我的孩子。”梁华终于可以肯定，心中是狂喜。
可是，他竟然疏忽了她们母子那么多年……他有罪。
事情拆穿了，张兰也不想再掩饰：“现在你想怎样？”
“为什么那时不告诉我他的事？”他痛心地问。
张兰觉得很好笑，“你干吗要知道？”
“我是她……父亲，我有这个权利。”
“三年够不够？五年够不够？”
他愕然地盯着她。
“梁华，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从地球的那边到这边，不管相聚多远，都足够你走到我们身边。可是你放弃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现在，你跑过来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是，瀚瀚是你的儿子，但是，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根本不知道有你这样的一个父亲，他的父亲是陈风……他有人疼爱他，他不比同龄人少一点什么。你如果想愧疚，想弥补，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他什么也不缺。”
这番话，张兰说得非常平静，音调的起伏都不很大，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对学生。
因为绝望，所以麻木！
她对他没有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他已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
生活的重担，这些年没有压垮她，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越压越强大……眼泪、后悔什么的，早就被她丢到了太平洋。哭泣不能改变任何问题，她有两个人要养活，生活艰辛，有哭泣的时间，不如多接点私活赚钱。
“兰兰，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对你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去你所受的伤，可是，我当年……”
“不要说了，梁华。”张兰摇摇头，“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们还纠结当年谁对谁错没有意义。就这样吧，我们没有缘分……就当彼此没有见过吧。我想你可能也没做好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也没有做父亲的准备……所以，我不会告诉多多他的身世，请你理解。虽然当年也曾怨过你，但仍要谢谢你给了我多多。”
“兰兰，你不能这么残忍。”梁华苦苦哀求……那个他的孩子，连他的存在都不能知道吗？
“梁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现在还纠缠这些有什么用？我也马上要结婚了，陈风会个好爸爸，多多跟着我们不会受委屈，你还要闹下去，是想毁了两个家庭吗？”张兰指着梁华怒骂，心里的气氛喷涌而出，“如果不是看在邵安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见你？我妹妹好好的婚姻，也要被你这个定时炸弹搞砸了……你还想要怎样？家破人亡才开心吗？对不起，我不想跟你闹下去。”
脑中嗡地一声，梁华抿紧双唇，他控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这些话比上万句的漫骂、指责，比上百记耳光，都让他痛。
年轻的小妈妈抱着小孩子痴痴地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这些天，他闭上眼就是这一幕。
这个社会，对未婚妈妈有多苛刻他知道，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抚养一个孩子有多艰难他也知道……而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张兰的，心好痛。
和张兰分手时，他抱的想法是暂时冷静一下，他们争吵的太频繁，两个人年轻气盛，都是怒气冲冲的，再吵下去，就伤感情了。
可是后来，等出国了，她也毕业，他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他找过她，但是她的同学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他大概惦记了几个月，然后，在国外忙碌的学习中，就这样慢慢的遗忘了她。
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顾军荣……
久而久之，她的身影已经在他脑海中消失，偶尔想起来，也只是午夜梦回时。
谁能替爱情保鲜？谁又会知道遥远的地方他的爱人在等待他？
他那会太年轻，许下的誓言可以轻易忘却，爱过的人，也可以慢慢放弃……
“兰兰，求你，让我为多多尽点职。”
“他不需要，多多有爸爸妈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戳入心口，血沽沽地流着，不痛，不痛，他只觉得冷。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