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苓，你的男朋友对你真不错，好好珍惜啊。”
虞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琼儿搀扶着她的手背，布满皱纹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虽然他有一个儿子，但我看得出，念念很喜欢你，把你当成了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只要你好好对他，相信他和阿瑾都会真心回报你的。”
她已经老了，可她的眼睛并没有瞎。
特别是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太多的真心假意，虞老夫人更加看得出，上官瑾和念念对琼儿的喜爱。
刚才那一会儿，看到琼儿要陪她上楼歇息，那对出身高贵的父子，不约而同地望着琼儿，眼中流露着同样的依恋。
“你听外婆的话，阿瑾比霍御好多了，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想了。”
梓琼听得出，虞老夫人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她也浅笑着点了点头：“外婆，我会的。其实，我这次来探望您，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一问您。”
虞老夫人看出她的眼神，在说话间忽然就变得很凝重，不由笑呵呵地问：“什么事这样慎重？”
琼儿定定地凝望着她略显浑浊的眼睛，沙哑地问：“外婆，李启翰和我真的是亲生兄妹吗？”
虞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大变，原本沉稳的眼神也惊疑不定，甚至倒退了一步，斥责道：“子苓，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启翰不是你的哥哥还能是谁？！”
琼儿敏锐地看见，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显然十分心虚。
但虞老夫人年事已高，她也不敢说的太过尖锐，只能赶紧上前，把虞老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来，给她顺顺背。
直到虞老夫人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她才半跪在她的跟前，缓缓地说：“外婆，我偷偷跟李启翰验过DNA了。”
DNA的检测结果显示，她的确是李文煦和虞真真的亲生女儿，但李启翰跟他们却没有血缘关系。
虞老夫人瞳孔一缩，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缓了过来，整个人陡然苍老了几分，“子苓，你究竟知道多少？”
琼儿不敢刺激她，只能极力克制着声音，尽量温柔地说：“我只知道，当年我妈所生的，不是一对龙凤胎，而是双胞胎姐妹。对吗？”
虞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清澈通透，并没有任何迟疑之色，很明显，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这次前来是彻底证实而已。
“……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真真她知道吗？”这一点，是虞老夫人最担心的，尤其是虞真真的心脏不好，根本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琼儿连忙摇了摇头，握住她发冷的手掌，柔声道：“您放心，家里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我爸和我妈，还有李启翰他们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不会说出去的。”她满目诚恳地做出保证。
虞老夫人看得出，她不是在蒙骗自己。
更何况，她的确是虞真真的亲生闺女，总不至于做出对真真不利的事情。
虞老夫人长叹一声，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地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二十几年前，真真遇到李文煦那小子，就像飞蛾扑火一样，非要嫁给他。我反对过，李家也反对，但她偏偏不肯听，甚至未婚先孕。”
“那时候，李家恰好有些阻滞，李老夫人松了口，说只要真真能够生下儿子，就同意她嫁入李家。”
“我偷偷找了个人提前把脉，发现真真肚子里的两个都是闺女。可那时候，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真真生下两个女儿，却被李文煦抛弃了。”
“那个年代，对女人未婚生子太苛刻了，真真的性格又软弱，承受不住那样可怕的打击。所以，我只能瞒着真真……偷龙转凤。”
这件事，是虞老夫人一生之中，所犯下的最大罪孽。
她浑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涌现了泪光，内疚万分，“子苓，我对不起你的妈妈，也对不起你那个被带走的姐姐。”
“我不知道，那孩子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我、怨我。但那时候，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听到这番意料之中的坦白，梓琼的心却并没有感到半点轻松，反而十分的酸涩难过，情难自已地红了眼睛。
只是，虞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倘若她现在坦诚自己并不是李子苓，而是当年被她放弃的杨琼儿，恐怕，她的情绪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刺激。
并且，此言一出，虞老夫人也必定要追问，真正的李子苓究竟在哪里。
她又怎么能够把李子苓不知所踪的事情，告诉这位已经濒临崩溃的老人。
琼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问：“所以，您当年，是悄悄让人把姐姐带走了吗？”
既然已经说开了，虞老夫人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坦白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给了一笔钱，让老实的忠仆涵清，把她带去了香港生活。”
“涵清让她跟了他的姓，登记成他的亲生女儿，也把她照顾得很好。据说，她16岁就考进了世界顶尖的大学，非常聪明伶俐。”
“只可惜，我不敢跟她相认，也害怕她回来帝都，会遇到你，揭破了真相。”
虞老夫人惭愧地低着头，老泪纵横，“我是一个非常自私又失败的外婆，我对不起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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