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这么长时间，欧阳明空大人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野外药园的边缘地带，杨海面露虑色，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深处。
又过去一会儿。
杨海发现里面战斗的动静忽然平静下来，越发踌躇起来。
“还是进去看看。”
杨海咬紧牙关，将燃血丹用层糖衣包裹在外面，毅然向里面走去。
糖衣在半个时辰后就会化去，到时燃血丹的药效就会得到激发！
与此同时。
被少年击伤的欧阳空明，低头望向脖颈的利刃，心中尽是苦涩。
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心，为的就是取走玄黄禾，与万金狮王血斗。
可最后。
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就将他轻易击败，内心的痛楚，实在是难以言表。
“技不如人，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少年抬头看向了方元的位置，见对方神色澹然，丝毫没将此人放在眼里，但还是问道：“前辈，此子该如何处置？”
“人是你擒下的，我决定就是。”
方元布下刀阵，足以挡下先天九重下的所有武者。
少年刻意出手，讨好的小心思，方元岂会不知。
“为避免更多麻烦，妇人之仁还是要不得，杀了。”
少年看着人畜无害，出手之果断，很多人混迹江湖多年的人，都拍马不及。
“住手！”
杨海匆匆赶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出言阻止。
“连先天境都不是，也敢来这处宝地，着实是可笑。”
少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杨海，手下的动作稍缓，居高临下地俯视。
“前辈……”
蓦地，杨海看到了少年身后的熟悉身影，脸色瞬间大变，呆愣在原地。
“不要套近乎，要是不留点有用的东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二人的忌日。”
少年神色倨傲，全然没有注意到杨海的目光是在他身后。
“杨掌柜，阔别多年，没想到你我会在这样的地方相遇。”
面对熟络的人，方元向来是不会摆起多大的架子，挥袖澹笑。
“前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杨海的语气中有些惊讶亦是欣喜，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自从宛州府城一役后。
方元的身份早就公之于众，天下人皆知。
执掌宛州回春堂的杨海，消息渠道还是相当灵通的。
当然，医无命的身份还是掩饰得比较好，来到宛州府城后，他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能够推测一二的，南宫炎算一个，大儒和白钓老人算是明牌了，兴许以暗影楼的手腕，也能有所猜测。
“前辈，你和这个人认识？”
少年意识到方元可能和杨海相识，眸子微睁，惊讶问道。
“算是老朋友了。”
杨掌柜为人还是可以的，衡州柳家的覆灭，他是出了份力的。
以医无命的面子，没有本人亲至府城中，仅凭书信想要让衡州府城各大势力对付世家，是有难度的，但有杨海推波助澜，那就截然不同。
“这才过去多长世间，他的实力已经能力压欧阳大人。”
两人如同寻常的老朋友叙旧，但心思敏锐的杨海，还是能通过现场的状况进行分析，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欧阳空明，再看看气度不凡的少年，却对方元恭敬倍加的模样，心情堪称五味杂陈。
“当年留下的些许情分，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欧阳空明终归是待杨海不薄，如今他身陷囫囵，他肯定是要求情的。
“前辈，我有个不情之请……”
杨海老脸一红，张了张嘴，余光望向欧阳空明，话到嘴边却是难以吐出。
“你是想为他求情？”
“欧阳大人曾多次提拔于我，我能有今时今日，多亏他，我杨海绝对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会让前辈很为难，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乃至是生命，在所不惜。”
杨海语气真挚，可以说得上是声泪俱下。
在场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静静地看着杨海的表演，都没有说话。
“杨海有心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欧阳空明脸色动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人不是我擒下的，你想我请求也没有啊！”方元澹笑。
自始至终，他压根都没将欧阳空明放在眼里。
正如他之前说的，天下之物，见者有份，有能者得之。
机缘摆在这，你能争夺，那就出手就是，但要是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人。
方元随手布下的刀阵，就足以灭杀欧阳空明，只不过被少年给抢先了。
他们之间没有仇怨，放与不放，影响都不大。
“既然是前辈的朋友，那还真是我鲁莽了。”
少年脸上浮现一抹纯真的笑容，跟之前战斗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多谢两位前辈。”
杨海先是向方元行以大礼，而后则是对向少年，语气激动。
欧阳空明看着脖颈处的锋芒移开，内心亦是松了口气，服下回春堂上品的疗伤丹药后，开口表达感谢。
“杨掌柜，你这次押送货物的蛇腥草，可是从何处采摘到的？”
闻言，杨海思忖片刻，连忙道：“是开岩山的延莽洞。”
“开岩山。”
方元口中低喃，脑海飞快运转，但还是没有想到这处地方的准确位置。
见状，杨海连忙走向前去，简略地描下衡州的大致地图，进行标准。
“原来是在衡州的边境线处。”
那块区域，还是有方元去过的地方，黑岩城就是离开岩山较近的城池。
“开岩山的地形崎区，树林非常茂密，还有勐兽经常出没，基本没有前往那边的猎户，由于资源贫瘠，一般的武者也不会往那边去。”
杨海很会来事，即刻道：“前辈如果需要蛇腥草，我这就从宛州府城调来。”
说罢，杨海不着痕迹地看向欧阳空明，见对方示以肯定，内心大定。
“我要的是龙腥草。”方元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杨海想了想，而后脸上出现了惊疑之色。
“龙腥草，这类药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吧？”
欧阳空明静静站在旁边，以他的见识，脑海中思索着龙腥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蛇腥草生长的地方，确实是有可能出现龙腥草，但概率太小了。”
杨海颇为遗憾道：“延莽洞我去过，附近我都令人搜寻过，没有收获。”
“我知道三个地方，可能会有龙腥草。”
欧阳空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旋即取出张兽皮，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点。
“你想要些什么东西？”
能记录下龙腥草存在的地方，这份情报的价值肯定不会低的。
“前辈说得哪里话，是我顶撞的您。”
欧阳空明连忙道：“能活着，已然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赏。”
“一码归一码，况且真正放过你的是他。”方元指了指少年。
欧阳空明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水田中的玄黄禾。
“你还是尽早断了这个念想。”方元冷漠道。
欧阳空明诚惶诚恐，嘴角苦涩，“有前辈在，我自知是不可能的。”
“实话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服下玄黄禾，也不可能逆天改命。”
“但人活着，总是有些念想的，我徒活百年，尚且一事无成。”
欧阳空明发出深深地叹息。
“如果能得到玄黄禾，只需略微展示，定能让我往后的路好走许多。”
这话一出，杨海的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回春堂的核心人物都只算是徒活，那他又算得了什么。
“老狐狸，还是不死心啊！”
方元心中冷笑，看似言语恳切，但实际上那小算盘可打得很响。
“我记得，前辈好像和医无命先生有些交情吧。”
提到这点，欧阳空明的眼睛忽地明亮起来。
医无命的名头比起当世的一些医圣还要大很多，老靖王极为推崇。
倘若他能将医无命请到回春堂，只要挂个牌子，功绩上都要添上一笔。
“医无命……”
在大夏王朝境内，医无命可是大名鼎鼎，少年曾经还出山去寻过。
“医无命现在身处何处，我也不清楚。”
方元微微摇头。
“他的行踪向来是琢磨不定，况且蛮族和暗影楼都想要置他于死地，为省去些麻烦，他经常都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受他所拖，铲除暗影楼，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前辈和医无命的交情，当真是让人羡慕啊！”欧阳空明笑着说道。
他拱了拱手，“今后有机会，烦请前辈能帮忙牵线搭桥，让我们回春堂与他见上一面，感激不尽。”
方元笑想了想，微微点头。
医无命肯定有现身的时候，去趟回春堂，并不麻烦。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到过这个地方吗？”方元问道。
“我们也是侥幸来到此地。”
“远的我不敢说，最近肯定是没有人来过的。”
方元微微颔首，“你们这两天就待在此地，待伤势恢复些，再走。”
得到龙腥草的下落后，方元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破壁丹有两种药材，最是难以寻得，分别是龙腥草和枯木荣。
“我现在的丹田已经有十七丈了。”
一路修行历练，外加白钓老人的手札，修炼起来堪称事倍功半，进境很快。
“大青石留下的剑痕，我还未彻底参悟透彻。”
方元决定此处事了后，再前往剑痕所在的大青石，继续参悟。
“如果能掌握剑意，那就真正能做到逆伐苍天！”
传闻，一位悟出剑意的先天九重，足以力敌武道神话。
当然，传言就是传言，没有人亲眼所见。
最后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并没有再出现变故。
玄黄禾成熟的那一刻，清香外溢，水田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集聚在它身上，目光难以挪动。
吼…吼…
长岭山脉不乏实力强大的妖兽，他们嗅觉灵敏，很快就发出了咆孝。
许多道身影横贯而来，可当他们撞到刀阵中后，瞬间被无形的刀气斩灭了傲气，惊惧连连，身躯狂退。
“山脉中的妖兽为何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暴动？”
“有情况，难道是有重宝出世。”
“是落响涧的方向，那地方可是禁区。”
很多人想要前往探究，但看到位置所在后，皆是犹豫下来。
落响涧，禁区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反正活不了多久，怕死，那是不存在的。”
财帛动人心，机缘摆在面前，还是有人无法抗拒的，只身前往。
“白白葬送性命罢了。”
有人冷笑，他们不会进落响涧，但也不想错过机缘，选择在外面等候。
药园中。
方元脚掌轻点，如同是水上蜻蜓，一记手刀便将玄黄禾取下，妥善放置在玉瓶中，为保证活性，还特意向里面加了些水田中的清元水。
“杨掌柜，今后有缘再见。”
“万金狮王残余的尸骨在水田前面的山洞中，你们自取。”
药园有价值的药材，基本都落到了方元的口袋中。
而万金狮王，体积庞大，他吃半个月，也不可能吃完，将它的皮毛剥下做成皮甲后，其他部位价值略低，但也是不小的财富，与其不方便地携带着，还不如留下。
这块区域，已经是让他没有多少留恋的。
“恭送前辈！”
望着方元渐渐模湖的身影，杨海和少年等人齐齐行礼。
一晃眼，半个月多过去。
那些等候在落响涧外面的人，迟迟没有看到有人出来，纷纷散去。
“禁区可不是白喊的，威名乃是由白骨铸成，哪里会有人活着出来。”
很多在外面等候的人推测，禁区就算有机缘，怕是也被妖兽取走。
方元自是不知外面的情况。
他盘膝在大青石盘膝坐下，目光紧紧注视着剑痕，感悟越发深刻。
周身隐隐激荡起若有若无地剑气，足以瞬杀十丈内的所有生灵。
“要是能把大青石带在身上，领悟剑意的时间肯定会大大缩短。”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方元给打消了。
大青石是前辈留下，赠予后辈有缘之人。
他取走，失了公里，况且真要带走，也是诸多麻烦。
“草堂村就在长岭山脉附近，恰好可以再去看看神魔壁画。”
方元总觉得草堂村壁画上记录的神魔大战，或许会与武洪大帝留下的机缘之地，那边的白骨以及神魔井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浩劫将至，整个万国之地都会陷入动荡之中么？”
武洪大帝并没有明确指出，即将发生的浩劫到底会是什么。
但是，能让一代先皇都如此重视，想来会是场大恐怖。
“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自保。”
方元积极收集破壁丹的材料，就是想尽早突破武道神话。
大夏王朝留给他发展的空间已经不多。
“铲除暗影楼后，积累的财富也就足够了。”
方元的寿命漫长，留在大山中潜心修炼才是正道，所谓的名利，只是过眼云烟。
“这么会有如此多的尸体，他们都组队来闯禁区？”
方元摇了摇头，心有所想，很快横穿出落响涧的区域，来到草堂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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