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武馆。
天色暗沉，夜幕垂落。
诸多弟子都已离去，只剩方阳还在院子里装模作样地练着雷音刀。
王老头还在那儿品茶，越看这小王八蛋越不顺眼，总觉得这狡猾的小子留在这儿就是想坑自己。
“行了，行了，别练了。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求我？事先说好，老头子我穷的很，借银子的事儿就算了。”
“师父，这哪儿的话，我孝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找您借钱？只是，我这两天修行五禽锻骨术，有些忐忑不安。总怕哪儿修行错了，您帮我看看。”
方阳主动上去倒了杯茶。
王老头随意瞥了他一眼，眼皮一跳。
“你锻骨了？”
“没错，前两天刚刚锻骨。怎么了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修行得太慢了。就这你晚上还能睡得着觉？我像你这个年纪，早就名动四方了。”
王老头满脸傲娇，双手负于身后。
但不知为何，方阳总觉得自家师父有点心虚。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老老实实在王老头儿面前练起了五禽锻骨拳中的猿式。
这一套锻骨式，他已经练习了数百遍。
闭着眼就能打出。
宽阔的院子里，他飞掠来飞掠去。
一会儿荡上树枝，一会儿跳上屋檐。
好像真变成了一只山中猿猴。
灵动，纤巧。
却又在关键时刻，透露着阴狠。
王老头原来只是随意地望着，可到最后，眼睛瞪得滚圆，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tm……叫练了几天？
猿式的精髓都已经被他学会了，颇具神韵。
连自己在这方面，也只是比他强了一点儿，但那一点儿，也顶多是因为他熟能生巧罢了。
本来他还想借着指点这小王八蛋的机会，好好打压两句，解解心头之恨。
这还打压个屁！
他的脸越来越黑。
眼见方阳如猿猴一般，灵巧地从房顶跃下，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干巴巴道。
“现在，你锻了几块儿骨？”
“就这几块儿，也不多。”
方阳抖了一下左臂，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整条手臂三十块骨头全部亮起。
散发着玉质的光芒。
“你，三天时间，锻造了三十块骨头？”
“对呀，我现在只练了猿式，速度稍微有些慢，如果能够把五禽锻骨拳的五式全部练会，应该会提升不少。”
方阳老老实实回答。
“哦！”
王老头儿只回了他这一个字。
起身便向屋里走去。
“资质愚钝，无可救药。就你这猿式，也就勉强能入眼，回去再练练吧，否则别出去说是我徒弟。”
“行吧。”
方阳点点头，神色有些萎靡。
但很快变斗志昂扬。
不愧是王老头啊，高深莫测，年轻时资质一定相当的恐怖。
本以为自己开创了阴气，气血交融锻骨法，速度已经很快了，结果到王老头这儿还是勉强入眼。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
回去再练练，终究又青出于蓝的时候。
“唉！”
他叹息一声，刚要离去。
身后王老头儿开口道。
“回来，我只给你演示一遍，仔细盯好了，看看你我之间到底有多么大的差距。”
方阳精神一振，瞪大眼睛，
看着王老头儿在他面前演示起来。
和他相比，王老头的动作并无改变，甚至很普通，但却透露着返璞归真之感。
他并没有局限于猿式的那十个动作，而是随意地在院子里飞跃着。
伸伸腰，张张腿，哪怕打个哈欠，都透露着猿猴的神韵。
把方阳看得如痴如醉，彻底沉浸其中，甚至跟随着王老头儿演练起来。
大概一炷香后，王老头随意从屋檐落下，轻松写意，潇洒自然。
身上的玉劲也逐渐消散。
而跟着他演练了一遍的方阳，更是酣畅淋漓，只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原来，这才是五禽断骨术的猿式啊！
自己之前练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怪不得被王老头儿嘲讽呢。
活该！
自己把好好的功法给练成了这样，被嘲讽都是应该的。
他刚才竟然还觉得王老头儿是害怕丢面子，在他面前吹嘘呢。
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多谢师父指点。今日见到师父的锻骨术，方知我的渺小。弟子受益良多，下次一定给您带醉仙楼的酒来，就当是孝敬您的。”
方阳向王老头儿行了一礼。
自觉收获满满，美滋滋离去。
而王老头儿还沉浸在方阳刚才的夸赞之中，只觉飘飘欲仙，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这才对嘛！
尊师重道，传统美德！
这家伙儿再妖孽又如何？
还不是得被自己压上一头？
不过……
这三天锻骨三十块儿，真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
一时间，他有些酸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这小小的平谷县，收了这么一个天纵奇才。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看着插画。
许久后，伸了个懒腰，拿出五禽锻骨术。
一遍一遍地修炼起来。
如此难得的情景，自然引起了王力的注意。
“父亲，您锻骨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为何突然又开始练习锻骨术了？”
“温故而知新，你懂个屁！”
王老头儿脸色一黑。
对着自己儿子就是一顿训斥。
闷着头，又开始练起了其他四式。
他总不能告诉儿子，自己是被方阳给刺激了，害怕下一次方阳找他指点时。
练得还不如那小兔崽子，岂不是要彻底丢人现眼？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先复习一遍。
徒弟天才是好事，但太天才了也不太好。
身为师父，压力太大了。
不过……那小子说的下次一定带酒，怎么总觉得不太靠谱呢？
……
夜色皑皑，夜晚的平谷县，显得萧索无比。
今夜，方阳并没有在家呆着。
而是直接前往了城外。
城楼低矮，为了防止拜香教突然抵达，城门早就已经关上了。
方阳找了一处僻静之所。
化身猿猴，脚尖在地上一点。
轻飘飘便出了城。
之后，拿出火把，用火石点燃。
借着微弱的光亮照明，一路向西走去。
没过多长时间。
便到达了一处荒芜的场所。
时值深冬，积雪足有一尺深。
这里到处都是孤坟，槐木……
甚至还有被野狼啃食了大半的尸首，早就面目全非，灰白的眸子，定定望向夜空。
这里，便是平谷县有名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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