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色: 字号: 双击滚屏:
笔趣阁 > 冷面伯爵不想触发剧情 > 第四百八十五章,坎普雷特的过往 三

第四百八十五章,坎普雷特的过往 三

作者:德亚里米 返回目录

“没想到,你的内心居然还有正义感。”


看着不久之后,少年时期的费格因身后跟着的黑发女仆,里贝尔开口说着,


“为了寻找更好的帮手,完成更多的任务,杀死更多无辜者的人,居然会因为正义感而救下一名被欺凌的少女。多么讽刺的画面?”


“...”


面对里贝尔的讥讽,费格因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应道,


“我不否认,也不辩解。不过,你少用了‘天真’与‘幼稚’这些词语。”


板着坎普雷特家族家传的硬脸,费格因摇起了头,


“之所以会选择阿洛克成为我的女仆,并不只是因为你口中的正义感。当时的我,还有一股幻想,一丝错觉,也没有看清坎普雷特家族的本质...所以,我其实是在针对卡奇米。她是影坎普雷特主宅的女仆长。于是我觉得我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以她为踏板展现自己的威严。我也认为,只要我做的足够好,足够有资格...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家主。”


费格因停下摇头的动作,微眯起眼睛看着过去的自己,


“‘我’,真的,很愚蠢。”


“...”


这下,轮到里贝尔沉默了。


只能说,费格因自黑到了这种程度,反而让他有些无从黑起。


不过,里贝尔也看得出,费格因的自黑从不是为了封住他的嘴。而是费格因,发自真心的憎恨着过去的自己。


谁都有不想面对的黑历史,不过这种心理发展到仇恨自己的程度,还是颇为罕见的。


毕竟,自恋大概也是人类诸多与生俱来的能力之一。


“阿洛克?听起来,像是个男性的名字。”


里贝尔也没有想到,主动讥讽费格因的自己,居然会开始岔开话题。


“阿,洛克其实是分开的两个词语。在一种古老的语言里,‘阿’是十的意思,而‘洛克’是六的意思。所以,阿洛克的名字实际上只是一个编号,她作为实验体的编号。”


“实验体...”


之前听到卡奇米辱骂阿克洛为“失败品”时,里贝尔就有了相应的预感。但得到费格因的肯定之后,他还是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看似繁华、祥和的影坎普雷特领地,大概就是影坎普雷特家族最大的谎言。”


费格因以沉重的声音说着,


“白之魔女议会往时,只设有十七席。所以,在这十七席中正好位于中间位置的第九席,历来都是阿尔卡娜的看门犬,同时负责管理影坎普雷特的种种事务。”


“...”


不确定费格因是不是故意在用贬低用词的里贝尔,只是眉角抽了抽。


“但是,在历代的第九席中,这个时期的第九席玛德琳,也称得上是恶犬中的恶犬。”


“人造魔女,人造幻兽,人造祝福...影坎普雷特的种种研究,都离不开直接使用人体的实验。”


“以往,影坎普雷特会选择适性上佳或者优秀的个体,作为实验的材料。”


“而‘探究者’玛德琳成为第九席之后...绝大多数只有从实验里活下来的人,才能出现在领地里。”


里贝尔一怔,不禁的停下了跟随着少年时期的费格因前行的脚步。


“而且,不知是为了营造出虚假的宁静,还是单纯只是恶趣味。玛德琳会将数个因实验而支离破碎的家庭,糅合在一起,创造一个新的‘美满’家庭...我也不知道后来玛德琳被送去其他的分部,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以我的立场,我倒是希望玛德琳能留下,彻底毁掉影坎普雷特的主枝干。”


“玛德琳已经死了,死在了旧王都阿斯卡特。”


似乎有些意外的费格因也停下了脚步,


“是你?”


“不,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死在了冒险家公会的‘死神’手里。连灰都不剩。”


听到里贝尔回答的费格因皱起眉头,好像有些无法消化这短短一句里的诸多信息量。不过,他没有思考太久,


“是吗...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费格因平静的回应道。


无论玛德琳的下场到底如何,都是与现在的他无关的事情。


而里贝尔则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在影坎普雷特家族,甚至更多的地方恶行累累的玛德琳,最终并不是死于仇敌的复仇,也不是死于审判,而是死于路过的冒险家的心血来潮...


现在回想起来,与其说是戏剧性,不如说是更具讽刺性。


...


...


又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里贝尔终于明白了,这段费格因在影坎普雷特领地的回忆,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段记忆真正的主角,并非是管家塞巴斯,也同样不是女仆阿洛克。


在宅邸的后院处,少年时期的费格因来到了一片花圃所在之地。


即使是有虚假的祥和充斥的影坎普雷特领地之中,这一片格外鲜艳的花圃,看起来也颇为的突出。


诸多蝴蝶飞舞的花圃中心,是一名身着着白裙的少女。


虽说,她身处于影坎普雷特主宅邸之中,也没有身着仆从的服饰。但是,她的长裙的材质只能说是很一般。于是,散开的长裙呈不规则的圆状宛如铺在地面般的场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餐布随时可以开始野餐。


而比那一圈铺在地面的白色,更加显眼的,便是少女一头赤红的长发。


“她是莎恩...是你的母亲。”


费格因以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过去的莎恩,轻声介绍道。


...


...


“你就是莎恩?”


记忆场景中,带着一名衣服有些湿的管家,带着一名衣服更湿的女仆的少年费格因,带着傲然的口吻质问着面前花圃中背对着自己的少女。


而听到质问的莎恩,则是肩头耸动了一下,之前用双手轻轻托住的像是松鼠的小动物,也在受惊之下快步的逃开。


侧转面庞,莎恩循着声音的方向回首望去。


只可惜没有什么惊鸿一瞥,也没有什么对视的瞬间有电光闪耀、一见钟情。


在看到莎恩面容的刹那,少年费格因的脸上,露出了毫无掩饰的厌恶与嫌弃。


“你的眼睛怎么了?该不会,是无法睁开吧?”


莎恩没有回答。


“我的未婚妻,是个盲女?”


少年费格因的口吻之中,多了几分恼火。


在一旁作为观众的里贝尔倒是觉得,当初的费格因之所以这般嫌弃,比起说是莎恩的目盲更多的是因为她横跨上下眼睑的两道狰狞的伤痕。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自己并非是我的父亲...”


“收起你那无知的臆测!现在是未婚妻的莎恩,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


“...”


看着动怒的费格因,里贝尔只觉得对方越描越黑...


不过,自称不认为自己是“父亲”的费格因,明确的说了莎恩是里贝尔的母亲。


所以里贝尔认为,至少自己的血缘有一部分来自莎恩应该是没有错的。


里贝尔和费格因的争吵间,记忆场景中的少年费格因也在和莎恩争吵着。


面对少年费格因的不礼貌,莎恩则是带着一副很礼貌的温柔笑容,用很是尖锐的言语挤兑着费格因,丝毫没有给这位坎普雷特伯爵留情面。


看着两人拌嘴的场景,前一刻还被里贝尔撩拨出了火气的费格因,逐渐的沉静了下来。然后,用着怀念以及感伤的目光,凝视着这对尚且幼稚的未婚夫妻。


“对于身体有所残缺之人的偏见与歧视,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费格因开始了长篇大论,


“本身,我们就不能要求身体有残缺之人,做到和我们正常之人相同程度的事情,否则其中便会有不公平存在。所以,残缺之人做到一些正常人的举动,哪怕对于常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也会引来一阵惊呼。而这根本就不是夸奖,反而是一种傲慢。至于残缺之人,做的比身为正常人的我们更好之时,状况就更加糟糕。届时产生的情绪,或是不愿承认之后的鄙视,又或是到了异样程度的嫉妒...所以,只能说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看着费格因一脸智者般的神情陈述,并且推眼镜的样子,里贝尔只是想发出一声冷笑。


之前,对于自己救下阿洛克却反遭嘲讽之时,费格因是一副自黑,一副“你说的还不够”的姿态。但是轮到与莎恩相关的事情时,他的态度却又是“难以避免,没有办法,你要理解”。


大概,“自己对莎恩的爱不容置疑”的想法,已然深入到了费格因的灵魂之中。所以,他才会不经意甚至本能般的去辩解自己对于莎恩的暴言,哪怕那是曾经不懂事的自己做出的行径。


而里贝尔很厌恶这种自然流露出的“爱意”,更加讨厌居然能察觉到这些破事的,自己的敏锐...


...


...


费格因与莎恩第一次的相遇,无疑是十分糟糕的。


糟糕到里贝尔都有些难以想象,两人成为夫妻之后是怎么和睦共处的。


在耐心的倾听了两人水准并不是很高的争吵之后,记忆场景中的时间飞速的推进着。


推进了不知道多久,场景居然一分为两个不同的画面。


位于不同的场所,在说话的也是不同的人,但是他们说的话语却是相似。


“将那种女人带到我的登场宴上,我只会遭到耻笑!”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那个废物的未婚妻不可!”


面对近乎同时响起的话语声,在同样宽敞却昏暗不同的房间里和蔼的笑着倾听的,却是同一个人。


那是一名外表很是年轻的女性,拥有着端庄的面孔与黑色的长发,身着着圣职者类型的服饰。


虽然这名女性的外貌很陌生,但是里贝尔却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是...阿尔卡娜?”


面对提问费格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追加的解释起了里贝尔可能会产生的疑惑,


“莎恩与莉洁特是姐妹。但是不是真正的姐妹,其实很难说。因为她们也受到了玛德琳的波及。而玛德琳重组家庭的时候,基本是会根据发色、肤色等外表的因素来进行分配。”


两个场景之中,一边对着阿尔卡娜暴怒的人是少年费格因,另一边自然便是莉洁特。


也不知这一天莉洁特是不是刚从任务归来,她的红发束成了方便行动的马尾。


另一边少年费格因向阿尔卡娜抗议的情景,着实乏善可陈。


虽说,阿尔卡娜一直维持着微笑,但是更多的像是一种营业式的敷衍笑容。而且,与笑容相对的言语也颇为冰冷。只是在用“这是家族的规定”,“这是已然定下的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法改变”等等的话语不断的进行着排列组合。


而到了莉洁特这边,阿尔卡娜则是显得热情了许多。


虽然,说辞还是围绕着“家族订下的事情无法改变”来展开,但是比起单纯的“通知”多了几分说服与劝解的味道。


而且,在交谈的最后,阿尔卡娜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莎恩中断这份婚约。”


阿尔卡娜如同一名长辈一般,带着期许的口吻说道,


“只要你成为坎普雷特家族的‘夫人’,比现在的我更具有权势,你可以改变家族之中的任何事物...”


“诶?”


就算是个性看起来比较张扬的莉洁特,对于阿尔卡娜这句突然的话语也感受到了迷茫。


“我差不多也到隐退的时候了。而整个家族都知道,如果有人可以继承‘夫人’的位置,那就是家族里某位千年难遇的天才。”


“...”


面对阿尔卡娜的奉承与夸赞,莉洁特的目光依旧很清澈。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从明天起就跟随在我的身旁,为了继承‘夫人’的名号而做准备吧。”


“阿尔卡娜~~”


对于突如其来的“喜讯”,进屋前还满腹怨气和牢骚的莉洁特,开心的扑了上去,抱住了乐呵呵的端坐着的阿尔卡娜。


而同样看着这样的一幕,脸色发黑的费格因,从嘴角挤出了一句话语。


“真是令人作呕...”


随着眼前的画面转变,里贝尔和费格因两人继续开始了新一场的“时光旅行”。


...


...


“说起来,这里应该是由你的记忆为核心构成的世界。那为什么,我能看到莉洁特的记忆?”


场景转变之后,里贝尔提问道。


而一直以来像是担心里贝尔真的离开一般,有问必答的费格因,这一次却几度欲言又止。


“这其中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所以,现在就当我暂时在避而不答吧。”


里贝尔没有很快回应,只是凝神盯视了费格因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费格因的说法。


“可以。”


接下来的诸多光景,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基本,都是费格因与莎恩嘈杂的同栖生活。


自费格因按照家族的指示,与莎恩见过一面之后。这位费格因的未婚妻,就在家族的要求下,搬进了费格因,也便是表侧的坎普雷特家族的宅邸之中。


加上,费格因除了塞巴斯与阿克洛之外,又从影坎普雷特家族招募来了几名帮手。


所以,原本空荡荡的宅邸逐渐变的热闹了起来。


对于莎恩正式成为未婚妻这件事,少年时期的费格因自然是十二分的不情愿。


所以,他似乎是想让莎恩知难而退,自己返回影坎普雷特家族。于是,便在宅邸中想方设法的去“整”莎恩。


而莎恩虽然无法以目相视,但是却格外的机敏聪慧。所以,往往都能从容的破解来自费格因的招式。


而且,莎恩还有一个宛如背后灵一般的妹妹,时时刻刻的在守护着她。


虽说,大部分的时间莉洁特跟随在“夫人”的身旁。但是,对于能随时划开间界进行大范围瞬间移动的她而言,时不时来到费格因的宅邸,看费格因是不是又在为难自己的姐姐,完全不是件难事。


再加上,哪怕家族的所有人多少会给费格因这位家主一些薄面,被定为“夫人”继承者的莉洁特,却是例外中的例外。


于是,费格因别说是赶走莎恩。隔三差五就被莉洁特打一顿的他,反而一直在萌生离家出走的思绪。


每当看到少年时期的自己,被莉洁特频繁的暴揍然后挂在院内的钟塔上,最后还要靠塞巴斯去救的情景,费格因的脸色那叫一个青中带黑。


无奈,这些记忆实在是太过于深刻,导致他想抹消掉都不行。


而一旁的里贝尔也颇为尴尬,只能经常头好像突然痛起来了一般,用手扶额捂脸。


其间,费格因也是偶尔出去执行天谴教会的任务。


所以,里贝尔就看到了这样的奇特状况。


前脚,还在残忍的杀戮着无辜的教众掠夺神明祝福的费格因。后脚,就用小学生级别的幼稚恶作剧去招惹莎恩。


上一秒,费格因还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强大的“坎普雷特伯爵”。下一秒,他就被更强的红发少女吊起来无能咆哮。


不过,也正是这些场景之中剧烈甚至割裂般的反差,让里贝尔真正意识到了,这个时期的费格因有着与年龄相仿的心性。


...


...


转眼间,近一年的时间流逝。


费格因对于登场宴的再三推迟,终于还是到了极限。


随着登场宴的筹备,又试着赶了几次莎恩,然后又被莉洁特暴打了几次的费格因,看起来也颇有种认命般的味道了。


而每次去找“夫人”,却被“夫人”不断制式搪塞的费格因,大概也隐隐感受到了,阿尔卡娜可能和他心目中的想象有着极大的区别。


宴会,在费格因也便是坎普雷特家族的主宅开办。


而虽然这座宅邸地处偏僻,拜访颇有不便,但是这一天还是有四方的贵族纷纷赶来,为宅邸周边营造出了车水马龙的光景。


临近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分,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时刻。


费格因“咣”的一脚,踹开了宅邸二层一间本来是储物室的房间的房门。


现在这间房间的主人,正是莎恩。


而明明还没有到时间,但却以这样粗鲁的方式闯入,并且打算去指责莎恩的迟到,自然是费格因苦心积虑了好几天想出的恶心莎恩的手段。


只是,费格因完全没有想到...


在成长期这个年纪的少女,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可能出现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而固执且迟钝的他,对于莎恩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莎恩坐在花圃上那瘦瘦小小的样子。


于是,看着镜前站立着的,那名刚刚才穿好淡黄色晚礼服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美丽的背影。


一时间,费格因好像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