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可谓是相当骇人。<br/> 一只只血肉苍白，筋骨浮酥的手掌，犹如坟墓里爬出来的亡灵，生生将空间裂缝撑开！<br/> 事实上，他们确实都是亡者！<br/> 被冥河洗去的诸多记忆，有的来自普通人，也有的来自强大的神明。<br/> 而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往往是他们的一生之中，最为光辉灿烂的时刻！<br/> 那一道道虚影，生前都是强大至极的神祇！<br/> 他们由于种种原因，消亡在了岁月之中，被冥河洗去一切存在的痕迹，时至今日，再无人记得他们的存在。<br/> 然而，冥河记得！<br/> 作为诞生自冥河中的先天神圣，灰雾之主此刻立身于冥河之上，一尊尊古老而强大的亡灵，被他从岁月的记忆中召唤出来！<br/> “小心！”<br/> 所有人不由得脸色剧变。<br/> 这还是隔着空间裂缝，那一头透过来的气息，便几乎令他们窒息。<br/> 可想而知，要是那些复苏的亡魂闯过来，他们恐怕只有遭到碾压的份儿！<br/> “去吧，历史中的亡灵，岁月中的尘埃，燃烧你们的执念与不甘！”<br/> 灰雾之主手掌一挥，裂缝另一头的亡灵，顿时发起了疯狂冲击。<br/> “现在，为本座而战！”<br/> 咔嚓——<br/> 那些亡灵之中，还有精通空间大道的强者。<br/> 尽管他的大道都破破烂烂，腐朽了不知多少岁月，可依旧成功地撕裂了空间，第一个向着船首的风夏杀来。<br/> “感觉比我遇到过的那个难缠多了啊。”<br/> 风夏微微眯起了眼睛。<br/> 眼前的这个灰雾之主，尽管表现出了愤怒的情绪，然而并没有失去理智。<br/> 祂懂得主场作战，知道发挥自身优势，展现出来的手段，也比风夏知道的要多！<br/> “相比较之下，我认识的那个灰雾之主，完全就是个傻子……哦不，疯子。”<br/> 一个看似对万事运筹帷幄，可内在早已扭曲疯狂，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br/> 龙船上的众人，此刻不禁头皮发麻。<br/> 随着第一个亡灵成功越界，空间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大，数不清的强大亡灵，犹似水银泻地一般，源源不断地降临这片天地！<br/> 光是那股冰冷、森然的死亡气息，就已令人血肉僵固，元神都像是要冻结了一般。<br/> 更遑论能被召唤至此，生前定然无一是弱者！<br/> “姐姐，我感觉我们这次要嗝屁了的说。”常曦眨了眨眼睛，高耸的胸膛起伏不定。<br/> “闭嘴！”姐姐常仪面色冰寒。<br/> 只是从她微微颤抖的身躯来看，显然她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br/> 虽说先天神圣只要圣地不灭，死后依旧能在圣地中复活……<br/> 可经过了混沌气的侵蚀，大道不再纯正，寿元也有了尽头，她们现在还算不算先天神？<br/> 即便她们依旧是先天之躯，可灰雾之主诞生自冥河，指不定就有某种手段，可以克制先天神圣的复生！<br/> “从冥河中召唤出亡者的虚影，原来如此。”<br/> 风夏扫过那些苍白疯狂的面孔，突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一招确实称得上无敌了。”<br/> 一人之力，如何对抗无尽强者，对抗一整部古史？<br/> “如果说六道轮回的建立，是为了辖制生死，让轮回再无一丝破绽，以此来克制灰雾之主。”<br/> “那么拥有穿越时空之能的天纹古街，其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br/> 纵然是风夏也没有料想到。<br/> 这一次穿越回过去，竟能了解到那么多内幕！<br/> 他隐隐间已经有所预感。<br/> 或许这方宇宙的终极秘密，正在他眼前一点点浮出水面。<br/> “恐惧吧——”<br/> “挣扎吧——”<br/> 此时此刻，那道灰雾身影的情绪，再一次高昂了起来。<br/> 他一手抚着胸膛，背后密密麻麻几百只手扬起，像是在拥抱天地，却又显得万分的诡异。<br/> “痛苦吧——”<br/> “绝望吧——”<br/> “然后，成为本座的一部分吧——”<br/>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邪性，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浮现出数之不尽的幻觉。<br/> 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道灰雾身影不再诡异狰狞，而是变得越发神圣，威严万丈，好似整片天地的大道主！<br/> 纵使是先天神圣，也只是这片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份子。<br/> 只需臣服于大道主，反而更容易亲近大道，乃是一种无上的荣耀！<br/> “不行！不能在这里认输！”<br/> 修为实力最弱的余晖，紧紧咬着牙关，嘴角有鲜血流下，可他依旧死撑着不愿放弃。<br/> “我若是在这里沦陷了，那羽神族更没有未来可言了——”<br/> 羽神族倾尽最后的力量，才将他培养成了神境。<br/> 他要是在这里沦陷，如今被剥夺了神籍的羽神族，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培养出第二个神境来！<br/> “本座将带着你们，见证这个世界的真实——”<br/> 灰雾狂涌，数不清的亡灵杀来，冲上了龙船，一种种神通爆发，将众人淹没殆尽。<br/> 余晖突然高叫一声，背后双翼震动，一片片羽毛飞起，竟是第一个动手，扑向那些袭来的身影。<br/> 他的脊椎骨发出一连串的爆响。<br/> 而漫天飞舞的羽毛，更是随之不断亮起，一股惊悚摄人的杀伐气息，随之充盈了整片虚空！<br/> “杀！神！箭！”<br/> 他初遇风夏的时候，试图用这一招打劫风夏，最终反被风夏将了一军。<br/> 后来，他便甚少动用这一招。<br/> 而今面对灰雾之主的可怖压力，面对羽神族可能灭族的不甘，余晖竟是第一个战胜了恐惧，强行鼓起了勇气，催动杀神箭爆发出的光芒，远胜他过去任何时刻！<br/> 噗嗤噗嗤噗嗤——<br/> 一连几道亡灵被杀神箭直接钉穿，炸碎，而后化作漫天灵光消散。<br/> 其中甚至有天神级，乃至接近神主的存在！<br/> “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br/> 余晖当场陷入呆滞。<br/>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天神都能随意屠杀了？<br/> 这简直不讲道理好么！<br/> “你这段时日跟着我们，确实已经变强了很多，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罢了。”<br/> 便在此时，风夏的笑声传来：“更何况，你要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br/> 余晖依旧充满了不解：“我面对的难道不是那些远古强者么？”<br/> “那些强者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岁月，你面对的只是冥河的记忆罢了，而一段记忆是不会学习成长的。”<br/> 风夏将视线转向灰雾之主，云淡风轻地开口道：<br/> “简而言之，他们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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