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灰雾之主来说，这种发自灵魂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体验。<br/> 即便是太阳神火的焚烧，也难以令祂感到疼痛，可在那无量光芒的映照下，祂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br/> “怎么可能？本座没有血肉之躯，甚至不存在灵魂，如何能够产生痛感？”<br/> 灰雾之主声音扭曲，狠狠抓着自己的面孔。<br/> 祂忽然之间注意到，自己的面孔竟然有了血肉，不再是由灰雾构成，而是成为了真实的形体！<br/> 而随着刚才的一抓，祂的面孔之上，顿时多出几道血痕。<br/> “这……这是我从前的模样？”<br/> 灰雾之主身躯摇晃，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明明已经摆脱了血肉形态，晋升到了更高的层次——”<br/> 话才说到一半，风夏道心所化的烈阳，再度大放光明，让祂猛地翻倒在地，身上好似沾染了无形火焰，痛苦至极的嘶吼起来。<br/> “这是道心的力量。”<br/> 风夏注视着这一幕，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从前就很奇怪，明明这片宇宙有着道心一说，修行者也知道要修心，偏偏很多人的道心，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弱小。”<br/> 类似的疑问，风夏不止一次产生过。<br/> 道心之说，尽管虚无缥缈，但又真实存在。<br/> 可是千百年来，世人的道心非但没有在修行中进化，反而有变得越来越弱的迹象！<br/> 就好比以强横蛮力著称的祖龙，按理说，他在道心上的造诣不会太高。<br/> 偏偏他一次次挣脱九莲天心狱的镇压，即便风夏竭尽全力催动道心神通，也只能勉强压制他一瞬间罢了。<br/> 再如教书先生，再如幽帝，还有后天成道的冥皇，他们的道心只强不弱！<br/>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都称得上古人。<br/> 而后世的许多生灵，哪怕修为已然臻至神境，道心依旧弱得可怜。<br/> 哪怕风夏比他们低上不止一个境界，也能施展道心神通，轻易镇压他们的道心！<br/> “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br/> 风夏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心所化的烈阳越来越炽烈：“从古神国兴盛时期至今，这段漫长的岁月之中，道心层面的衰弱，还要超过神通道法的衰退！”<br/> “有人在刻意针对这个宇宙，削弱亿万生灵的道心！”<br/> 他的目光落在了灰雾之主身上。<br/> 对方此时显露出来的模样，是一个形容俊美的青年，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若不是亲眼见证，谁会相信这是凶名昭著的灰雾之主？<br/> “而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br/> 风夏的双瞳之中，迸发出亿万神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多半就是你们！我不知你们从何而来，但显然你们不修道心，因而只需要此世生灵的道心衰弱，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们的敌人会越来越少，迟早会成为宇宙的主宰！”<br/> 可以说，这一番话语之中，其实有着不少猜测的成分。<br/> 不过在冥冥之中，风夏有种强烈的预感。<br/> 自己的猜测绝不会相差太远！<br/> 随着他距离天人合一的境界越来越近，冥冥之中的预感也在变得越发准确。<br/> “短短一个照面，你便能推测出这么多来？”<br/> 此时此刻，灰雾之主反倒平静了下来。<br/> 道心之火的烈焰熊熊，灼烧得祂这具身躯皮开肉绽，可祂遍布血痕的苍白面孔上，竟再也看不到一丝痛苦。<br/> 风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br/> 灰雾之主应道一实在是太平静了，这反常的平静着实有一种窒息感。<br/> “不得不说，作为这个宇宙的后天生灵，能够看到如此深入的层面，你的成就足以为人称道了。”<br/> 祂看向天穹中风夏的面孔，神情如浩瀚大海般波澜不惊：“可惜，还远远不够。你的道心很强，可还没有达到镇压万古的境地。”<br/> 说着说着，祂的身形渐渐变得朦胧，竟再有向灰雾转化的趋势！<br/> “你那道心镇压不了我，你的神通对我无效，甚至你那渺小而短暂的生命，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粒微尘。”<br/> “即便你看穿了本座的来历又如何？”<br/> 灰雾之主的笑声渐渐变得高昂。<br/> “原来真的还有其他宇宙啊？”<br/> 风夏眨了眨眼睛说道。<br/> 灰雾之主：“……即便你看穿了本座的来历又如何？你可知为何我们能安然存在那么多年，即便是你们那些帝者，也始终拿我们无可奈何？”<br/> 风夏心头微微一动。<br/> 应道一说的这一切，确确实实引起了他的好奇。<br/> 上苍之上，寰宇之外，混沌彼岸，还存在别的宇宙！<br/> 而灰雾之主这群诡异的生灵，便是来自异宇宙的强大存在，阴谋阳谋，遗毒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br/> 想到这里，风夏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br/> 灰雾之主正要继续开口，便听他一本正经道：“不想。”<br/> “……你不想？”<br/> 面孔苍白的青年，讶异地挑了挑眉毛。<br/> “对，不想，因为说到底无非就是那几种罢了。”<br/> 风夏忽然露出由衷的笑意：“譬如说，寄托着你的大道的道果并不在这个宇宙。”<br/> 灰雾之主脸色不变。<br/> 风夏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般，接着自言自语道：“再譬如说，所谓的灰雾只是假象，是冥河产生的异象，你们的本体，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冥河。”<br/> 灰雾之主露出一丝笑意，笑容中似有一丝嘲弄。<br/> “再或者，你们巅峰时期的修为之强，已经烙印在了时空中，只要还有一个生灵，念着记着你们的名，哪怕早已形神俱灭，你们便能从虚无中归来。”<br/> 灰雾之主脸色微变。<br/> 风夏说的前两种手段，并无多少出奇之处。<br/> 可是这第三种手段，连祂也闻所未闻！<br/> 修为强大到烙印在了时空中，只要有人念及提及，就能够再一次复苏重生？<br/> 恐怕就算是最强大的帝者，也决然做不到这一步！<br/> 这根本已经违背了一切常理！<br/> “又或者说……”<br/> 风夏的声音突然在此时顿了顿。<br/> 他的嘴角稍稍上扬，这才吐出后面的话来：“道缺，十九。”<br/> 灰雾之主苍白的面孔勃然色变。<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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