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空气再度变得安静，苍井夏树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与神明作对的感觉，选择站队星见，就要跟茅野站在对立面，细细一感受，这心情就像是偶尔时对别人吹出的一个牛，比起危机感，倒莫名产生了一种小骄傲。
兴许是跟樱岛待久了，即便是面对脸色逐渐不好的对象，他的内心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好，苍井夏树，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我是给过你选择的。”茅野花梨姣好的面颊略略抽抖，一看就是已经生气的模样。
苍井夏树觉得有点小惊讶，随即一回忆，这才想起跟内田之前谈到过的随着神力下降，思维逻辑等等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不然一个神明，又怎么会简简单单被这样激怒呢。
这种情绪的变化反而让苍井夏树的内心更加踏实。
因为在他眼中，愤怒应该是人类的情绪，这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所拥有的。
“你是要对我动手吗？”苍井夏树平静地问道，以他的性格，面对好说话的人，他会比对方更加想得细心，而对面是跟他产生过不愉快事情的人，他则在心里会对对方存在偏见，他的性格就像是一面镜子，之前自己跟高桥之间也是经历了长达一年的调节期才达成真正和解。
他非常不喜欢被人威胁，以及更加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的感觉。
两人之间的气氛达到了冰点，完全就跟苍井夏树刚刚进来时跟她悠闲地打着手柄游戏不同。
茅野花梨并没有实际的动作，低沉地哼了一声，说道：“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口吻还这么嚣张嘛，我现在即使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神力，但要解决你，这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说完，她依旧没有采取什么行为，现在苍井夏树略略开始相信星见说的，包括她在内留存在这世界的所有神明，现如今可能连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都不如。
“是嘛。”苍井夏树淡淡然回答一句，而这话像是再度引起了茅野极大的不满，可能是她坐着，自己站着的原因，配上这表情，可能容易产生某种误解。
“你不相信？”
“额……”苍井夏树也不能完全笃定，电影里不少龙套可都是装杯死的，万一对方手中还真有类似于「后背隐藏能源」之类的玩意，自己不就是活活浪死吗？
茅野花梨的眉头紧缩，小俏鼻一拱一拱的，说话的语气变得越发低沉，说道：“当然我也不屑对你这样的凡人动手，我会让你主动来求我的，在这个学校，我可是非常有话语权的，你将会身败名裂！”
“……”苍井夏树没有回话，瞅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所有学生都会厌恶你，抵触你，就跟之前一样……”茅野慢慢迷起眼睛，提起这个，整张面孔上渐渐少了些生气，嘴角反而洋溢起浅浅的笑容。
这回轮到苍井夏树皱眉了，不过倒不是因为他真的被威胁到了，反而是……
苍井夏树第一次选择靠近茅野，直到走到与她相距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甚至对方都表现出略略胆怯的状态，难怪她是叫星见前辈了，这说话方式跟行为思想上都远远不如失去神力的星见瞳，就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生一样。
“你，你想做什么？”茅野左手抵着椅子面上，支撑着身体。
苍井夏树余光瞄了眼，下一秒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似乎并没有完全把我的过去看完呐。”
“哈？”茅野不解地稍稍歪头。
苍井夏树心情一下子放松，这个茅野估计就是星见口中说的，只是了解，但并没有全程关注的神明，但凡她多了解一下，知道自己一路来的经历，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产生ptsd，但实际上他早早就克服，并且已经习惯那种被人厌恶的环境下生活，这种程度的威胁，他听着甚至内心都略略有那么一丝想笑。
好吧，实在没忍住。
苍井夏树还笑出了声，只不过是无奈地摇头笑着。
茅野整个愣住，她根本没想到苍井竟然没有向自己求饶，反而突然开始发笑，这跟她之前所见到的不少世界的主人公不同，完成不了的他们反而选择了逃避，对于周围人的排挤，他们完全陷入内心的崩溃，而完成的主人公在后续也都不愿意再提及这事，脾气会变得暴躁且不近人情，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为什么眼前的家伙会表现得这样的淡定呢？
“你是小孩子吗？”苍井夏树说道。
第一次有一个凡人对他进行了嘲讽，茅野花梨先是目光一呆，紧跟着精致的面庞迅速变得涨红，肩头微微耸起，就在这时，苍井夏树感觉到了地面正在颤动，这个空间似乎有些不稳定。
“那下次见了，等你消气后，我们再聊。”苍井夏树轻描淡写道，神明的愤怒已经产生，他无法抵抗，那就只有放宽心接受，同时这个新出现的神明根本就没有一个神明样，倒像是一个意外获得了超凡力量的普通女生，因为心智还不成熟，就会做出或者说出很多不理智的行为跟言语。
他起身站起，微微躬身，随即转身便朝着大门口走去。
直到大门关上，茅野花梨才反应过来，整张脸彻底红了，她感觉自己神明的尊严被羞辱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被一个凡人拒绝，而且这个凡人竟然还对她表示了不满！
他，他……
茅野花梨一点点攥紧拳头，目光盯着游戏显示屏，苍井夏树的几个字缓缓从她的齿缝间挤了出来。
而另一边，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苍井夏树长长舒一口气，自己这可太勇了，视线左右看看，这时面前游戏部的大门又一次打开，正频频摇动着双手拒绝的天愿结衣从里面走出来，而大门内正是不断劝说她多逗留一会的社团女生们，结衣注意到夏树回来，立马好奇地凑上来，询问着情况。
“嗯……似乎，被我搞砸了。”苍井夏树右手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
第二天。
茅野的报复还是来了，在庆应的学校论坛里一起标题为大一新生亵猥女生的帖子出现在前列，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主角个个都是顶着苍井夏树的脑袋，简直清晰到不要再清晰，光有照片还不够，下面还配有几段挑起情绪的文字，说得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吃瓜群众瞧见这个，应该都会第一时间相信是真的吧。
苍井夏树也因为这件事，很快被校方找去，可不到一小时，帖子里那些照片是被p的事实就被几个学长发现了，他简单做出解释，校方也没有为难他，下午就让他回去了。
那则帖子随后也被删除，苍井夏树离开教导室，掏出手机一看，三个女生倒没给自己发信息，城内给自己发了两条消息，而雄介……卧槽！29条消息！打开一看，都是一堆询问着情况的言语，字里行间都看得出焦急，刚刚在跟老师解释这事，所以手机一直调成了静音。
让雄介这么担心，看来今晚自己是需要请他吃顿晚饭了。
苍井夏树先简单回复两句，随即先准备去一趟星见那，交换一下情报。
走在前往一号教学楼的路上，苍井夏树感觉到了周围学生们一个个投来异样的目光，这该死的熟悉感……
原来下午是不在的嘛。
那就只好明天再说。
苍井夏树并不想逃避，径直便向着设计系的大楼方向走去，对照上课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来到大教室，刚一进门，班级里的学生们也因为他说话声戛然而止，这让他感觉到奇怪，拎着包，一步步迈上台阶，背后就感觉有不少眼睛盯着他。
苍井夏树来到最后排，大木雄介不停地冲着他招手。
城内悠则蜷缩着身子，用课本挡着自己的脸。
苍井夏树坐到雄介身边，见他神色不对，便询问情况，可一问，雄介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今天后续发生的事一一跟他说明。
苍井夏树万万没想到除了这件事外，校园里还流传着不少有关于他的谣言，谣言这东西就属于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外加计算机系的系花茅野花梨竟然公开呵斥他的一些不文明行为，因为就只是口头上，所以是真是假就需要靠个人来判断。
这也难怪班级里这么多人对他是这样的眼神了，前不久刚刚才从风波里出来，现在再次成为焦点，看他的眼神反而越发变得笃定，就好像确信就是他做的一样。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苍井。”大木雄介抿了抿嘴，小声问道。
城内悠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待在苍井身边让他感觉压力巨大，不过他并没有想要远离的想法。
“不用太在意，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不用过多解释，放心，我没事。”苍井夏树平静地从包里掏出课本，一副此事跟他无关的模样，雄介见了，脸上的忧心逐渐散去，重重地点了点头过后，跟着一起转身去套书。
苍井夏树微微一笑：“谢谢关心，晚上请你们俩吃饭。”
“喔！好的！”大木雄介眼前一亮，当即应声道。
城内悠都快把脑袋埋到桌面以下了，苍井夏树在旁边都能听见他心跳都快跳出来的急促声音，随即表示今晚要不他先避一避，调节一下心情。
高中就已经祸害了雄介，大学可不能接着祸害新朋友。
“那个，苍井君，你没事吧？”熟悉的女声传来，伴随着班级里其他人的惊呼声。
苍井夏树抬起头，看向一脸紧张的西条真弓，怎么又是她？他越来越不理解对方究竟是在想什么了，不过毕竟是关心自己的话语，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嗯，完全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得到了回复，西条真弓脸上洋溢起笑意，双拳慢慢握紧，随后继续说道：“我相信这肯定就是谣言，苍井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事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
苍井夏树一愣，不仅是他，他身边的两个小伙伴也跟着惊呆了。
“哦，哦……是啊。”苍井夏树点点头，如果是威逼利诱的话，他反而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像这种柔声柔气的关心的话语，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了。
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井夏树咋觉得在她的眼神中，他瞅见了酷似小女生追星才会有的迷妹状，自己明明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做啊，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说，她是个大M，就喜欢被人拒绝的感觉吗？
苍井夏树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想归想，西条今天的话倒是让他对她有些改观，能够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过来，那也是证明了她的决心。
最后西条真弓还主动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苍井夏树给了她，此时导师也从大教室的门口走进来，下午的课准备开始，西条也只好先回到位置上。
西条离开后，雄介跟城内悠相互之间面面相觑，苍井夏树夹在中间，哼地一声笑了笑，开口道：“看来我们之前都有点误解她呢。”
“嗯……”其余两人异口同声道。
……
夕阳落幕，在游戏部的活动教室里，茅野花梨身体挨着窗户口，右手搭在窗框上，目光看向外界，尽管苍井夏树的事让她很生气，但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转念一想，兴许苍井就是前辈派来专门扰乱自己情绪的，自己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将左手轻轻抵在唇前，轻声喃喃道：“心脏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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