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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别数月再相逢

作者:吾心如故 返回目录

沧泷县县衙。


许崇独自坐在新建的内堂,表情沉着。


距离在王鹤之那儿取经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他尝试了很多寄情的法子。


首先是武道。


这个挺符合他心意的,但真正实施起来,问题多多。


没有抱阳功的功法,他练来练去只能练折风手。


而折风手是攻伐招式,一上手开练,心底就有杀意涌出。


许崇推测,如果继续一根筋的练下去,很快他就会变成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到时候别说是水鬼这种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了,只怕仅仅是走在路上,谁要敢看他一眼,他都会上去把人家头打飞掉。


此路不通。


接着是山水。


这个也挺不错,游山玩水谁不爱?更何况是在这个自然环境保存良好的世界。


可问题是,这里不比前世,既无攻略也无导航,迷路了也不能打电话求助,连地图都是那种抽象无比的,看懂都费劲。


再加上官位限制和可能遇到的危险,暂时无法考虑。


无奈,许崇又尝试了寄情日月。


可是,那种皓阳孕育万物,明月见证相思的情感,他真的半点儿都酝酿不出来。


除了白天眼睛痛,晚上脖子酸之外,并没有任何收获。


至于家国、万民……


这是原身的老路,可走不得。


王鹤之举过的例子,没有一条行得通。


许崇开始尝试别的,不在拘泥于什么上乘。


比如书本、财富、酒色、美食……等等等等。


说实话,这些东西许崇都不排斥,但都只是那么回事,想要专注于其上,他根本做不到。


“这应该就是夫子说的本心了。”


“吴文景本心贪婪,寄情于财既可以诚心正意,又能以钱财辅助武道精进,只不过落入下乘,效果太差。”


“周泽的话,根据他死前的表现,他执着的应该是地位、权力这种东西,说得积极点儿,都算的上自强不息了…傅元龙大概也是。”


“卫无邪比较模糊,有可能他并不需要依靠这种手段。”


“总之,想找到适合自己的寄情之法,或许我需要先弄清楚本心才行。”


“本心……我的本心又是什么?”


许崇细细思索。


然而半天过去,始终不得要领。


直到日上三竿,司阍突然来报:“许大人,县衙外有人求见,说是您曾经的同窗。”


“同窗?”


许崇回神,心中一动,“来人可是方脸浓眉,眉上有痣?”


“是的,果真是大人同窗?小的立即去将他请进来。”


司阍点头,转身欲走。


“不用了,我自己去。”


许崇满是笑意,快步而出。


“这……”


司阍有些惶恐,求助的看向赵六。


他刚接任这个职位不久,是真的没认出来人,若是怠慢……


“你放心就好了,外面对大人的传闻是什么样,大人就真的是什么样,这种小事不会记在心上的。”


赵六拍了拍司阍的肩膀,看向许崇离去的方向。


他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跟上去。


很快,许崇来到了县衙门口。


一个身穿宝蓝锦袍的年轻人,正背对着县衙,看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那人听到脚步,转过来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由衷的喜悦,拱手一拜:“愚弟见过许兄。”


正是张顺义。


“哈哈哈。”


许崇大笑,上前一把托起张顺义,“解元郎,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发达了,看不上沧泷这小地方了呢。”


在最糟糕的时候得见同窗好友,这让许崇很是开怀。


“许兄莫要挖苦。”


张顺义哭笑不得。


“还是这么一板一眼,真无趣。”


许崇拉起张顺义,“走走,里头坐着说。”


“许兄,愚弟数月未回,想四下走走。”


张顺义脚下未动,出声道。


“哦?也好。”


许崇心中微动,点了点头当先迈步。


就这样。


二人开始溜达,脚步很慢。


张顺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路过东市,才突然驻足。


“许兄果然是好官,没有让大家失望。”


“怎么说?”


许崇讶然。


“我以前可从未见过这种事。”


张顺义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大概百步开外,一家三层高的酒楼矗立在那里,宽大的锦旆迎风招展,远远能望见里面人头攒动。


一个跑堂的小二刚刚从酒楼里走出来,拉起刚忙活完卸货的脚夫,一手作请的姿势。


“那小二应该是在邀请脚夫进去歇歇脚喝杯热茶,或许还会有吃食赠予。”


许崇说着有些不解,“这有什么特殊的吗?任何人都会有慷慨的时候。”


“可问题是,那脚夫根本没有任何惶恐的样子。”


张顺义笑了笑,“你再看周遭那些摊贩。”


许崇闻言再度看去。


主道两旁的地上有一条红漆画出来的线,所有行商都在这条线内摆摊贩卖,而行人在线外看货询价。


这条红线成了口水最集中的地方,


“你说这个啊,小事一桩罢了。”


许崇不在意的笑道,“以往的东西两市太乱了,常有摊贩为占地闹腾,有时候甚至影响走道,我索性给他们限死,也省些麻烦。”


“以往的东西两市,行商可是不准进入的。”


张顺义摇了摇头,感慨道:“不过,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许兄难道没发现吗?”


“小二脚夫也好,摊贩行人也好,他们比以前,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又多了点儿什么。”


那到底是少了还是多了啊?


许崇还是不解。


“或许,少了点儿唯唯诺诺,多了点儿自己?”


张顺义说了一句,“总之,大家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轻自己了,而这,是许兄为官后才出现的变化。”


“呃。”


许崇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呵呵。”


张顺义再次迈起脚步,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有时候做的多不多并不重要,做的对才更重要。”


溜达继续。


到了闹市,行人陡然增多,认出许崇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没有上前打招呼,但也没有拘谨,只是带着敬意和认同,微笑目送。


走着走着,许崇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道:“差点忘了,解元郎荣归故里,按照规矩得有敲锣打鼓,设宴庆祝的。”


“不过你已经入城,再搞敲锣打鼓的阵仗就有些流于表面了。”


“这样吧,晚上在春风居,请夫子还有同窗们一起聚聚,你也给那些落榜的同窗讲讲心得,如何?”


过了片刻,张顺义始终没有回应。


许崇察觉到不对劲,偏头去看。


张顺义紧紧抿着唇,面色有些挣扎。


“怎么了?”


许崇皱眉问道。


“不瞒许兄……”


张顺义的语气有些低沉,“回来后,我并未去拜访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