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研究员大褂的女人伫立在海风中。
风吹起那头没有束起的发，像是想要遮住女人的脸。
异格者暗金色的竖瞳在黑夜中是那么得明亮。
苏柚子认出了那个女人。
那是之前袭击了苏我石川清见的女人，也是在K423实验室里...将自身异格化逃脱了化作行骸下场的研究员。
同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也是小猫咪口中的研究员姐姐。
停下了单车，苏柚子径直走向女人。
女人站在临港湾的公路上，身后的围栏看起来很新，和周围稍微有点格格不入。
“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就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是你在呼唤我？”
面前的女人是第三序列的异格者。
苏柚子看起来很警觉。
没有直接召唤出「贝尔摩斯」。
相反——
少女右手从资材栏里抽出了一柄长刀，没有出鞘，但是却让人觉得很冷，仿佛有刀光拂过脸庞。
咔嗒——
穿着研究员大褂的女人关停了自己身后，被她放在栏杆上的，仿佛只有在上个世纪昏黄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收音机。
属于苏我石川清见的...那种如同少女悲歌般的异格者气息戛然而止。
“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果然知道那件事啊——”
“那个石川家的小姐...”
“曾经步入深渊的事情。”
只要亲眼见过那个梦魇系的异格者，女孩子才会记住她的气息。
苏柚子沉默了一下。
像是还没有弄明白面前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在意苏柚子的表情，女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她曾经坠入过深渊。”
“但是却有人把她拉起来了。”
苏柚子忽然回想起来了。
零曾经说过，研究员姐姐对于一个女孩子好像有种很特别的执念。
她说过...不论如何，都要得到她。
“这就是你袭击小清见的理由么？”
“是~”一手拄在公路旁的栏杆上，女人没有任何隐瞒想法的点头，她侧眸眺望身后的大海。
潮声澎湃。
黑色的浪潮翻涌。
今天很罕见地没有那么凝实的白雾。
能够看见漆黑大海翻卷拍打出的浪潮波纹。
“她从异格深渊中归来了！！！”暗金色的竖瞳在黑夜中如此明亮，苏柚子能够看到女人眼中的狂热和兴奋。
“明明已经踏入第二序列，但是她还是从异格深渊中归来了！！！”
“新世界的大门在吾等面前已经徐徐打开。”
“世界的真实距离吾等可能都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不懂...”
“她们也全都不懂，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夜晚的风好像都在伴随着女人的怒吼呜咽。
风将女人的研究者大褂吹得猎猎。
其实...女人这样很美。
松松垮垮的大褂披着，露出肩膀。
白色大褂底下的黑紫色包臀裙很衬身材，细腻的黑丝勾勒出曼妙的大腿曲线。
只是...缭乱发丝底下，那双狂热到仿佛要发光的暗金色竖瞳，却把一切的妩媚全部化作了妖娆。
她近乎狂热得注视着苏柚子。
仿佛注视着真理。
即便是如今这般...拥有完全理智的异格者姿态，也不是她理想中的完美。
在她看来，这和科幻电影里人类为了苟存将身躯置换成机械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掌握了真理，那也是异格者的真理。
但是苏我石川清见不同——
完全不同。
她取得了异格的力量，却又回归到了人类的姿态。
那样的真理...才是人类的真理。
才是属于人类的希望。
明明已经堕入深渊，她却依然如人类般思考。
“是你把她带回来的——”
“是么？”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忽然很平静。
苏柚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女人平静地...就好像是在说出一段遗言。
本来苏柚子是不应该承认的，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竟然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骤然狂热起来，那双暗金色的竖瞳里仿佛都要吞吐出光焰。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这个世界的真相对于她来说此刻离她这么地近，但是...却又那么地遥远。近的是距离，远的...时间。
已经来不及了。
“难怪她们如此急迫地想要毁掉你。”
“你会成为这个时代的希望的。”女人说着和西园主任一样的话，她的立场看起来甚至完全不像是一个异格者，而更像是一个疯狂的研究员。
“你会颠覆这个世界。”
“颠覆这个世界固有的秩序。”
“新王——”
“对...如此称呼你实在甚佳。”
“不论是在人类阵营还是深渊...你都会成为最重要的那个砝码。”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难怪...”
“待你坠落，永夜即至。”
苏柚子蹙着眉，看着面前神神叨叨的女人。
咚——
她和女人好像同时听见的钟声。
就像是...送葬的钟声，亦或者是...揭开盛大演出序曲的钟声。
狂热的女人忽然停下来了。
她看着苏柚子，“真可惜...”
“什么？”苏柚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真可惜...”
“我应该早点来东京都的。”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庞大的力量忽然从她体内绽放，暗红色的侵蚀领域在海湾公路上展开，覆盖向大地和海洋。
“知道么？”
女人轻轻抚摸着身后的栏杆。
“这里是苏我石川清见坠海的地方。”
“同时...也是她成为异格者的地方。”
苏柚子忽然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女人竟然会把战场选择在这里。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苏我石川清见会是那个希冀。”
“但是我忽略了。”
“她的转变...完全都是因为你。”
“真可惜...”
低下头，女人看着自己惨淡的...好像没有什么血色的指尖。
“我发现得太晚了。”
“拔刀吧——”
“冕下。”
“你我皆已经无路可退。”在她身后...海湾公路的栏杆上。
一双双暗金色的竖瞳忽然全部睁开。
无数只渡鸦都伫立在栏杆上，以灿烂辉煌的竖瞳注视向苏柚子。
远方——
身材过分高大丰腴的女人右手按着少女发抖的脑袋。
“你在哭么？”
“有什么好哭的...”
“本来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好好看着。”
“不论是冕下登上王座...”
“亦或者...”
“是我们万众瞩目的柚子小姐如故事中的勇者般击杀比自身强大十倍的敌人——”
“都是值得记录的重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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