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幕降临，潮水涨起。
那种仿佛活物般翻卷的白雾就会自海的远方卷起，逐渐弥漫笼罩在海面上，吞噬一切生灵与远洋的船舶。
却又与陆地泾渭分明。
这好像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人尽皆知的常识。
只有临近城市内被大桥隔断的浅海。
就像是...苏我石川清见坠入的海湾那样，临靠着城市，在圣·米迦勒的光辉庇佑下，才不会卷起那种给人以恐怖扭曲感觉的森森白雾。
苏柚子和苏我屠柚罗从小就听星伊织姐姐给她们讲，那样的白色海雾里藏着怪物。
曾经有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因为好奇淌进了浅滩的白雾。
第二天...人们只找到了女孩子被潮水卷回岸上的鞋子。
没有血迹。
没有拖痕。
女孩子好像就这么消失在了世界上。
类似的故事传颂在民间。
但是今夜，风清月明。
皎洁的月光泼洒在黑色的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虽然谈不上多么美丽壮阔，甚至...有点阴森。
但是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白雾。
简直就是异常。
即便是距离东京都最近的港湾，夜晚海面上也会翻卷起浓烈的白雾。
那些白雾充斥着灾厄的气息，仿佛拥有生命般的翻卷。
如同有一只隐匿在雾气中的朦胧章鱼，缓缓地向着陆地上的生灵伸出触手。
偶尔云淡风轻，海面稍微宁静些，近海处看不到白雾。
也能看望见远方视野的尽头，白雾在海平面上翻卷。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
夜幕下的海湾潮水澎湃，却没有一丁点的雾气。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全部‘吃’掉了一样。
“实际上从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有居住在附近的渔民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月夜见抚夜和女孩子们解释。
“他们向地方的调查署汇报，但是那些酒囊饭桶却根本不以为意。”
“一直到我们要前来调查的时候...渔民们的报告才递交到我们手上。”
“渔民？”苏柚子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世界，竟然还有渔民这样的职业。
夜晚必须回港，不能停泊在海面上，否则就是生命之危，根本不可能去深海打渔。
哪怕是白天。
打渔的时候也有可能遭遇到意外。
那些藏匿在海水底下的怪物...那些坠入深渊之中的异格者，对于没有什么能力的渔民来说简直就是神话中的生物。
在那些异格者或者灾厄兽面前，他们不过只是海上的罐头里...一些没什么挣扎能力的食物。
只需要轻轻敲击...摇晃罐头。
就能收获到一份满满的恐惧。
对于异格者或者灾厄兽而言，那就是最佳的食粮。
但是...苏柚子又旋即想到，再怎么艰难的环境，为了活下去...为了家里能揭得开锅，总会有人愿意出海的。
“他们想询问调查署。”
“如果海上没有白雾的话...他们能不能在夜晚作业。”
“这也太危险了。”小兔子忍不住地惊呼。
“实际上他们已经有人这么做了。”月夜见抚夜的阅历很明显比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兔子要多得多。
总会有人快要活不下去...总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那他们...”小兔子很担心。
月夜见抚夜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的轻轻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
她对于小兔子脑袋上那根好像活着的呆毛...很是好奇。
“他们没有遭遇到意外。”
“夜晚捕捞到的渔获更多了。”
“然后就有更多的人铤而走险。”
“不过很快，调查署的人就制止了他们，并且将海面封锁了起来。”
“那他们的生计...”佐仓麻衣很担心。
“学院资助的补贴大多已经落实，他们的生计暂时不用担心。”月夜见抚夜眺望着潮声澎湃的大海。
“那些渔民不明白大海的异常。”
“但是我们应该知道。”
“在得知了渔民们夜晚打渔回来平安无事之后，调查署也派了一艘船赴洋调查。”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海里面有东西。”
月夜见抚夜忽然脸色很难看地笑了笑。
真是的...应该说——
海里面没有东西才很奇怪吧。
“那艘船仿佛直接消失在了大海上，他们传达回来的最后一个消息是...”
“人鱼——”
“海里面有着人鱼一样的怪物。”
听到月夜见抚夜的话，苏柚子忽然扭头，果然，苏我屠柚罗也很有默契地看向了苏柚子。
月夜见抚夜看到了女孩子们之间的互动，“怎么？”
苏柚子看了看月夜见抚夜，又看了看苏我屠柚罗，然后将话语权全权交给了苏我屠柚罗。
“其实...”苏我屠柚罗纠结着措辞。
“我和柚子在小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人鱼’。”
“什么！？”月夜见抚夜呆愕了一下。
“她在白雾里游动。”
“而且...虽然看起来是半人半鱼的女人模样，但是实际上却很高大。”
苏我屠柚罗回忆着那个女人一把就把自己抓在了手心里，就像是抓洋娃娃一样的画面。
她的脸色很难看。
那算是苏我屠柚罗为数不多的，不愿意去回忆的场景。
就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萝莉吧。
但是那个怪物...起码也有两层楼高。
要是算上那种夸张如蓝色大鱼般的鱼尾，体型就更长了。
“并且...”
“她不是异格者。”
“她是‘兽’。”
“有着近人的外表...会说人类的语言的...‘兽’。”
“什么！？？？”月夜见抚夜直接站了起来，她的表情远比苏我屠柚罗想象中的还要错愕。
“小柚罗说...‘她’会说话？”
“是...”苏我屠柚罗还没有意识到月夜见抚夜为什么会那么错愕激动和慌张。
“月夜见...老师？”她试探性地发问，“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月夜见抚夜来回踱着步。
“语言很重要！”月夜见和女孩子们解释，“语言能力的形成拥有两个基础条件。”
“一个是能够发出特定音节的发音器官。”
“一个...是能够处理复杂信息的大脑。”
“同时...语言还代表了创造力和积累性，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你可以确定吗？”月夜见抚夜神情激动地抓住了苏我屠柚罗的肩膀，“那个‘兽’...会说话？”
“是。”苏我屠柚罗万分肯定的点头，她终于意识到了月夜见抚夜真正激动和慌张的原因。
因为...那意味着...
人类所面对的，并不只是一种以人类的绝望为食，侵蚀世界的强大生命。
人类所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文明，一个国度。
那样的可能。
远比人类已知的，异格者之间如同蚁巢般的结构，更加恐怖。
「永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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