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吉尔伽美什王，我并非让您听到这几句妄言，就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希望您依据我之行为，在将来做出判断！”
萨麦尔注意到这位英雄王的脸色有些不对，当即启唇解释。
吉尔伽美什闻言，面色稍霁，对这份谦逊，很是受用，微微轻哼。
“你带来巴比伦废都的情报，参与巴比伦尼亚攻防战，为乌鲁克两次立下了卓越功勋。”
“的确，本王应不吝赏罚，可你所创造的功绩，宽赦个人的行为是够了。”
“但这些，远不足以让乌鲁克背弃诸神，去追随那被放逐于虚无的大灾害。”
萨麦尔微微点头，十分坦诚地摊了摊手，与这位交了些底的英雄王轻笑对视。
“我知道，不过您之前不是问了我此行的目的吗？”
“出于对王的尊敬，我就老实说了而已。”
“况且，纵然现在做不到，我相信以后，早晚会用实际行动，说服您和乌鲁克的同胞，重归于提亚马特神的怀抱。”
吉尔伽美什不由一愣，忍不住轻靠在椅背上，嘴角轻轻翘起。
“本王问，你就直接说？”
“你这家伙，果然十分有趣。”
此时，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场上的气氛逐渐缓和，那位英雄王单手支起下巴，姿态有种说不出的随意和慵懒。
经过两轮试探，双方的意思都很明确。
萨麦尔交代了自己背叛万王之王马尔杜克的过往，并坦白了自己提亚马特神眷属的身份，还希望借助乌鲁克的力量，帮助那位被放逐的起源之母回归。
吉尔伽美什也不是什么老实听话的乖孩子，违逆神意的事情，也没少干。
三度风暴来袭，众神对人类的漠视，也让乌鲁克认清了现实。
所以，他不介意自己的国度里，多一位信奉【邪龙之母】的异端。
之前，这家伙隐藏身份的种种，吉尔伽美什全也懒得理会。
正如他所说，都市神都保护不了成城邦，难道还允许人类自救吗？
另外，巴比伦废都战报、乌鲁克攻防战两项功绩，用来从英雄王的宝库里，兑换点实质性的奖励还凑合。
想要拿这些去恳求吉尔伽美什把乌鲁克的未来，压到那位被放逐的起源母神身上，根本不够资格。
纯粹点说，不划算。
除非，这位起源母神的眷属，能拿出真正让英雄王真正感兴趣的价码。
谈判本就如此，往往会先行抛出一个近乎荒谬的价码，之后通过一次次的磋商，彼此试探，挤出水分。
而两个对头顶众神毫无敬意的家伙，居然敢在王宫神塔之中，开诚布公地谈论亵渎之事，简直胆大妄为到极点。
夭寿啊夭寿！三度风暴都没解决，你们竟敢挑衅众神。
大哥哥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总之，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
角落一侧，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白毛梦魔，暗自腹诽之余，又继续抱着法杖，低头瞌睡，仿佛十分缺觉一般。
至于全程云里雾里的安娜，则因为蛇类喜欢阴凉潮湿的环境，退至庭柱之后，靠在背面，拿出果脯和麦饼，咯吱吱地啃着，像极了看戏的吃瓜群众。
“另外，本王很好奇，你会拿什么来说服我，说服乌鲁克？”
此时，王座之上的吉尔伽美什，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低沉问询。
“瓦解三女神同盟，改变乌鲁克将毁灭的【天命】！”
“这些，够吗？”
萨麦尔肃然回应，幽幽看向那位英雄王，开合的蛇瞳，捕捉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逗本王发笑吗？”
“别太得意忘形了！蠢货！”
吉尔伽美什先是一阵嘲弄般的狂笑，随即转为冷哼。
就算是处于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没把握去对抗缔结契约的三女神同盟。
更别说，目前还有曾经和他不相上下的天之锁，以及这么多需要顾及的苏美尔人。
上次的巴比伦尼亚攻防战，就是因为魔兽女神和金固，抓住了吉尔伽美什心中的顾虑，因此才能将他引出王宫神塔。
自己这位神之楔，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区区一个勉强能够化身魔兽的普通人类，在面对这三度风暴下，又能做得了什么？
萨麦尔不以为意，颔首施礼之后，目光笃定。
“的确，这件事巴比伦废都的逃兵，无法做到。”
“但提亚马特的神子可以！”
不是简单的眷属！而是最高恩惠的神子？！
有点意思了…
王座之上的吉尔伽美什，收敛了眸中的一缕轻蔑，换了舒服的姿势，做聆听状，似乎有些期待萨麦尔接下来的表现。
“您应该已经洞悉魔兽女神的本质…即被召唤而来的蛇发女妖戈耳贡！”
“这位英雄杀手，在圣杯的加持下，窃取了吾之母神的权能，制造魔兽，意图对迫害过她的人类这一物种复仇。”
随着古蛇的陈述，英雄王微微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提亚马特神虽然渴望回归这个世界，但无意将物种灭绝。”
“她是创造之始，起源之母，地上的一切生命，都是她所珍视的孩子。”
“人类也好，魔兽也好、就算是诸神，她都不想施加伤害，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所以，她不希望戈耳贡利用她的权能作恶，因此愿意帮助人类，走出三度风暴的困境。”
“而我，就是母神的代言人，拥有她的部分权能，可以全权代表提亚马特神的意志！”
萨麦尔言之凿凿，静静倾听的吉尔伽美什，眉心渐渐严肃聚起。
“三度风暴，并不仅仅是针对人类的灾难，也将美索不达米亚世界其它的万物生灵，都卷入其中。”
“作为起源之母，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孩子，彼此无意义地厮杀殒命。”
“现在，我以提亚马特神的名义宣布…”
“深爱着美索不达米亚的起源之母，将介入这场战争，从魔兽女神手中，夺回自己被玷污的权柄！”
萨麦尔眼睛都不眨地大肆鼓吹自己的实际权限，并从道义上拔高行为动机。
“不过，母亲可以对孩子别无所求，但身为其子，我自然要为提亚马特神正名，帮她拿到足够的回报。”
“至少，让这个美索不达米亚世界，值得她付出！值得她去冒险违抗【天命】！”
此刻，面色逐渐凝重的吉尔伽美什王，似乎有所动容，口中呢喃咀嚼着一个词汇。
天命…
难道说，那块空白的泥板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提亚马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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