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萨麦尔心意已决，目光笃定，布狄卡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选择信任。
可话虽如此，实际上别说快速扫平波斯，就连东向防线能不能抗住数万不死军和流星军团的第一波攻势，古蛇心中都没底。
诚然，他身为神灵，一旦加入战场，立刻就就能扭转占据，甚至花点时间，可以把数万不死军全宰了。
但面对这场以人类为主导的战争游戏，要遵循一定的规则。
神灵，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等同于战略核武器，往往作为威慑使用。
比如，今天大祭坛的那场惊变，真正死在神灵之战的普通人，屈指可数，反倒是流星军团和阿萨辛教团，造成了主要的人员伤亡。
因此这种战略核武器即便示人，也是要和对方同级的对手，相互牵制，轻易不能对普通士兵，大规模下杀手。
否则，失去约束的神灵，无论对于敌人，还是对于己方，都是一种可怕的天灾。
一旦演变成杀人竞备赛，人类繁衍的速度和这点数量，还真不一定够双方神灵杀的。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掀桌子。
然而问题在于，自己这边只有一个神灵，对面有三个。
倘若他对不死军动手，萨麦尔敢保证，说不定第二天，就能听到万神殿和整个罗马城飞上天的消息。
自己不守规矩，对面可以比他更不守规矩。
何况，一个居鲁士他能完胜，但屠掉不死军和流星军团，鬼知道会不会引来一大票波斯众神亲自降灵。
另外，还有最让他担心的疑虑，居鲁士身后，真的只是波斯众神吗？
再说了，他是神也好，是人也好，终究不是毫无底线的刽子手，亲手屠掉十多万人，无论是行动上，还是心理上，都不是那么容易过去那道坎的事情，更别提这可能还是个于事无补、等着他上钩的陷阱。
总而言之，战略核武器这种东西，没爆之前，才具有威慑力。
一旦真的炸了，反而会拖着对方鱼死网破。
他能做的，要么提前找到居鲁士，顺顺当当把那家伙给临阵宰了，让波斯掀起内乱；要么堂堂正正击溃这支波斯大军，威慑一把南北两线。
可是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和盲目踏进美索不达米亚那块邪性的地方，去堵早有准备的居鲁士相比，还是后者更为靠谱。
可惜，第三次希波战争，让他手上的维京舰队，被困在希腊，否则倒是可以借此破局。
考虑了一圈，萨麦尔也没有什么头绪。
唉，事情来的太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办法临阵应变了。
古蛇思绪回转，暗中叹了口气，一手揉着发张的太阳穴，一手在在沙盘上反复推演战局的走向。
“我这就返回不列颠筹备战事，你自己多保重……”
此时，立于庭上的布狄卡，眼见萨麦尔重新陷入了思虑之中，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怎么了？”
胜利女王听到呼喊，停驻脚步，转身看向老朋友。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嗯，我在听。”
“……”
萨麦尔落在不列颠岛上的指尖敲了敲，目光幽幽闪烁，迟疑片刻，方才看向布狄卡，开口沉吟。
“派人寻找阿瓦隆岛，以及传说存在于不列颠的风、土、牙、翅、镜、雨六大妖精氏族，一有消息，不要冒然采取行动，立刻向我汇报！”
“阿瓦隆岛……妖精氏族？”
布狄卡微微一愣，面色迷茫，显然对于这个所谓的名词，不甚了解。
“你们本土的各部德鲁伊教，或许有些相关的记载，回去试试看吧，这个不急，尽力就好……”
萨麦尔斟酌片刻，语焉不详地给出回应，胜利女王并没有多问，认真点头，反复咀嚼古蛇口中吐露的这两个名词，显然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老朋友，一路小心……”
片刻，萨麦尔起身引领布狄卡搭乘万神殿饲养的龙兽，目送她驾驭坐骑飞入云层，渐渐消失在阴暗的天空中。
凛冽的狂风之中，古蛇伫立好一段时间，月光下映照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老实说，他并不想让布狄卡去寻找传说中的阿瓦隆岛，和这些所谓的妖精们打交道。
妖精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一种生物，有着天生的自然亲和性，也就与崇尚自然的德鲁伊教派，有着密切的关联，某个身为德鲁伊教大贤者的白毛梦魔，就是人类与妖精的混血。
它们和龙同属于幻想种，有着强大的实力和悠久的寿命。
传说在苏格兰一带，发生过不少妖精犯下的恶作剧，其中比较知名的事例，诸如把小孩子带进森林一个星期、将人类的婴儿替换成妖精小孩、在人类的家门口摆放兔子的尸体等等。
在这些几乎没有关联的恶作剧中，可以得到妖精共通的一些特质。
他们没有得失观，只会为了好玩去做某些事，并非为了事后得到什么结果。
妖精们崇尚美，喜欢流行的事物，信奉享乐主义，却容易轻易乏味，就像一群吵闹的蜂蝶，会不断地寻找让自己感兴趣的“花蕊”，一旦将其中的汁液吸食殆尽，便一哄而散。
他们在纯粹地享受善的同时，也能无垢地享受恶，人类的善恶观和是非观，对他们并不适用。
就比如梅林，他以吸食人类的梦境为生，喜欢在旅行中，倾听人类的故事，欣赏由人类命运编织的花纹。
哪怕被观察者的命运，何等悲惨，曾经的梅林也很少主动出手干涉，多数的时候，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饶有兴趣地窥视，缺少必要的共情。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家伙还有一半的人类血脉，当他将一手培养的剑士少女，推上不列颠王位，又亲眼目睹这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骑士王，麾下圆桌骑士分崩离析，国土沦丧，那孩子也一步步走向命运终焉的剑栏之丘，所谓的“找乐子”，居然让他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愧疚情绪，于是这位半魔，自我封闭于高塔之上，永世隔绝，进行着囚徒般的惩罚。
倘若，梅林是纯种的妖精，哪怕见到阿尔托莉雅在眼前死去，“她”大概率或许会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看着阿尔托莉雅断气。（注：小彩蛋，自己猜。）
总而言之，用一个词来形容大多数妖精，那就是——“屑”！
这种屑的程度，连时常不当人的萨麦尔，都自愧不如。
如无必要，萨麦尔真不想和这种小混蛋打交道。
但六大妖精氏族的始祖妖精，和某个重大事件有着不小的牵连，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以防万一，还是多做一手准备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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