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威名赫赫，以一剑之力镇压诸国二十余年的剑圣一心；一方是名门出身，发扬新阴流剑术，又担任内府家剑术师范的柳生宗矩。
那目光在空中碰撞，纷乱的战场，震耳欲聋的炮声吗，甚至绯村结弦都已消失无踪。
唯有彼此手中之剑！
“一心大人，等等！”结弦拦住了剑圣，因为炮声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到前方武士的头盔。
上万大军，距离不过千米！
惊涛骇浪即将袭来，一心却岿然不动，将手一拦。
“管他多少人来，不砍这家伙两刀，我心头不畅快啊！”
“吾也求之不得！”柳生宗矩本来就是来找一心麻烦的，结弦反而是个意外，懒得拖延时间，推开众人快步冲上。
两个干瘦的身影迎面对冲，就像山岳挤压，拦路者纷纷退避。
“一心大人战斗一夜，现在不宜动手！”永真捏住结弦手掌，想让少年去把一心给拉回来。
结弦没有动，极少的反对少女意见，他站到前方，如斗鸡般让武士不敢轻举妄动，带着手下一步步后退。
“撤！”
众人已累到连刀都举不起了，但右脸被一刀划开，舌头都掉出半截的忍者依旧在含糊不清的叫嚣。
“结弦大人，快和老爷子一起干掉那个剑客！”
“不，我不会插手的。”结弦摇摇头，拿出葫芦将最后的几滴灌进他嘴里。
“您也如此迂腐吗！？”或许是因为疼痛，述方柏一狰狞的笑着，葫芦的水灌进嘴里，疼痛稍减，他用手把舌头塞回去，却见到趴在瓦砾中的弥山院和尚。
和尚浑身是伤，只有喘息的力气。
“不，这仅仅是一个剑客的执念。”结弦摇摇头，亲自把那个和尚扶起来，感受他呼吸微弱已然必死，却还是给他喂了口葫芦水。
铛！！！
巨响声中，他拿葫芦的手轻抖，豁然抬头，见两位绝世剑客已然接触，以重劈试探，各自后退半步，直接用上全力。
秘剑.龙闪！
当先是一抹刺眼的白，拂晓瞬时被分成两半，比结弦还要强的剑气喷涌而出，明明斩得是一剑，却生生有两道剑光！
一剑两刀，宛若次元斩击，正面对上的柳生宗矩也必须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奥之太刀.极意！
他手中之刀如河流之婉转，又似瀑布之猛烈，之前与结弦交战时展露的技艺在瞬间用出。
铛、铛铛铛铛、砰！
根本就看不清剑光，只觉十数朵火花绽放，而后青砖铺成的墙壁整段倒塌，尘埃弥漫，但转瞬又被风压彻底扫空。
速度、力量都不会比刚才的结弦快上太多，但经年久战的剑客自有特点。
少了几分冲动，多了些许狠辣。
“好！好得很啊！”一心在狂笑，犹如‘X’形状的刀光斩来，不紧不慢的向侧面滑步，恰巧闪过，长刀入鞘，滑步抽出。
呼啦——
剑圣的苇名十字斩就跟吃饭喝水那般简单，但柳生宗矩的‘乌龟剑法’也是了得，连挡三剑，自己毫发无损。
待后跳数米，见对方并没追杀上来，轻轻挑眉，已然明白了什么。
“一心大人，您快死了吧。”
堂堂柳生家主用上了敬语，对手归对手，剑士之间应当惺惺相惜。
苇名一心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这家伙任何时候都在利用心理战术，没好气的哼了声：“说什么胡话，老夫还可以斩你十次！”
“您老当益壮我便放心了。”柳生宗矩好像真的松了口气，又摆出中段的起手式，“那我们继续厮杀吧。”
“免了！你当老夫是笨蛋吧！试探了一下你的实力就可以啦！”没料到一心忽然大笑，却往后退去。
被人推着的大炮已到了百米之外，后面的军阵更是看不到尽头，他是剑圣，而非高达，怎么可能继续留下。
“您不觉得现在想走已经晚了？”柳生宗矩轻弹剑尖，他打不过一心，但却可以耗死他，并且剩下的武士也围拢过来，剑圣头颅，可值万石！
如黑潮般涌来的军阵带来无限压迫力，但一心只是左右扫视，笑容平复，只留下认真。
“天下没有人能留下老夫，况且.......”
“况且我还没走呢！”
伴随着一声大笑，结弦从身后冲来，不死斩刺入地面，射出的难以计数的碎石！
哗啦！
哪怕穿着甲胄也会被打的满头包，正准备前冲的柳生宗矩瞳孔微缩，连忙向后退开。
秘剑.一心！
龙巢闪.咬！
无数刀光在人群中绽放，漫天的尘埃立刻变成了血色，远处的人只能看到各种人体残肢飞上天空，一高一矮的剑客身边再无任何活人。
一轮净空，强悍的剑客交错而过，刚扬起刀，远处的几个武士已屁滚尿流的逃跑。
剑客同步起身，又同时将剑归入鞘中，昂首问道：“如何！？”
“确实拦不住你们。”柳生宗矩倒也光棍，但又伸手指向后方，“但你们现在不杀我的话就没机会了。”
以战争之神为前导，苇名仓促修成的工事根本挡不住，纷纷飞上天空，又有类似于赤备队火焰炮的战争工具投入战斗，先轰平工事，再用烈焰洗地，接着堵死洞口。
如此循环往复，已然净空了大片城区。
又是心理战，化作意志不坚的人或许真会上去砍人，但两个剑客对视一眼，露出同样轻蔑的笑容。
“不，应该冒险的人是你。”
“那就用事实来见证吧，希望你们别从密道逃出苇名城，我没有时间来抓捕诸君。”柳生宗矩摇摇头，转身便走，种子已然留下，下次见面的时候便是收割之时。
‘三分笃定，七分猜测，这家伙的嘴炮技能已然点满。’
结弦还很少在嘴炮上落于下风，余光撇到一心的手掌在抖，哪里还敢多留，拉住大爷就往后跑去。
刚一离开，耳畔就听到‘轰隆’巨响，一发实心弹丸轰在刚刚站立的小巷中，在地面连弹数下，将尸体轰的粉碎！
..........................
结弦这一退，直到二重丸才停下脚步，胜败无常，优势与劣势随时都在转换，况且与战果相比，早上的惊变只是小挫。
当炮声隆隆，内府军犹如推土机一般将挡在路上的东西暴力破拆，对于苇名人来说并没有太有效的办法。
无非是加强机动，以空间换时间。
“一心大人，你没事吧。”结弦清点完伤亡，去而复返，包括僧兵首领在内，一夜血战丢了近半精锐，还好野上伊之介那支伤亡不大。
大爷靠在墙上，带着腥味的晨风吹拂起几根白毛，他似在假寐，直到结弦重复了一遍话语才慢慢睁开眼来。
“啊，老夫没事。”一心如此说着，双眼疲惫，但依旧锐利。
正在旁边给他喂药的永真轻轻摇头，示意结弦别说太多，还是那句老话，一心大人光是活着就是奇迹了。
传说中的将死老头又砍翻上百人，更与剑豪交手数个回合，他每一次举刀都是在突破自我。
重重情绪涌上结弦心头，他不知道现在是悲愤，是不舍，或是敬佩，嘴唇颤动几下，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内府军的反应远超我的估计，最终阶段将会提早来临。”
“来得好啊，这样老夫就不会无聊啦。”一心仰头把药喝光，接着把碗摔得粉碎，“那你呢！准备好了吗！？”
当头喝问，让满心破局的结弦回过神来，深吸口气，急促答道：“准备好了，智谋总归代替不了刀剑！”
“那苇名会灭亡吗！？”
“不！我将在苇名城战斗，我将在菩萨谷战斗，我将在铁炮要塞战斗，刀不断，国不灭！”
“很好！那老夫就放心了！”一心重重的拍打少年肩头，他愿意指导他，喜欢提醒他，就如同后辈与孙子。
沉寂两秒，豪迈的剑圣又哑然失笑。
“呵，我果然还是不善于多愁善感！小鬼，别在意苇名国是否毁灭，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
一心早已看透结弦的殚精竭虑，犹如一个复习许久的考生，想做到满分，但当考试来临，难免彷徨，这时就需要过来人的当头棒喝。
这个国家是否灭亡压根无所谓，以往如此，现在亦然！
结弦做不到一心那般洒脱，但无从反驳，只得握紧了永真的鞣夷，他面向战场，所看到的是密集烟柱。
火炮与烈焰，地狱不过如此。
“一心大人我好像有些懂了。”
“懂了什么？”老头眯起眼，他最喜欢的就是结弦‘慧根’，比弦一郎的死脑筋有意思多了。
过分追求‘智剑’的少年笑了，摸着腰间长刀。
“气势啦气势，不管内府用什么手段破局，我的立场应当永远不变——”
“哪怕只有一人一剑，亦可战你千军万马！！”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