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
农夫的目光微微一怔。
但是......还未等到农夫来得及去仔细思索这个词汇的含义。
下一刻，他便看到那立于麦田之中的黑发男人缓缓看了自己一眼。
紧接着......
农夫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涨，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行行淡金色的文字以及配套的图形。
作为边陲小镇最普通的农户，农夫并不识字......
接受教育，那是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子嗣方才能够拥有的权利。
但是......当那些文字与图像浮现之时——
农户却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一阵清明。
那些文字他明明从未见识过，此刻却在顷刻间理解了其中的内涵。
与此同时，无数的知识与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
当农户终于从那目眩神离的状态中复苏之时，他眼前那片丰盈而宽阔的麦田已经消失不见。
连带着麦田之中，那位身形样貌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还有那位黑发黑眸的男人也不复存在。
“喂——里面的。”
“赶紧滚出来，教堂要关门了。”
教堂守卫那颇为不耐的暴躁声音传来，让农夫连忙摇了摇头，走出了教堂之中。
“毕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乡巴佬......”
“只是有幸得见一次母神的尊荣......就搞得这么魂不守舍。”
守卫那略带刻薄的讥讽在农夫的耳畔响起，但他本人却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农夫的全部心神，依然沉浸于先前的那场奇妙遭遇之中......
那片金灿灿的麦田，还有麦田之中的两人。
难道是自己的虔诚祈祷被母神所听闻......因为自己的诚心而予以回应了？
可是......倘若论及信仰的虔诚......
那么镇上最为虔诚的信徒，应当是城里的那些贵族们才对，时常便会向教堂捐赠财富......
甚至就连教堂内部的神父与牧师们，乃至于教宗......农夫也从未听说过他们之中有谁的祈祷，可以有幸得到母神的亲自回应。
那本应该是传说中的神启者们......方才有资格获得的殊荣。
还有......倘若先前自己的遭遇，真的是来自于丰饶母神的神启的话......
那么，那个母神身边的男人......又是谁？
为什么他的身份与位格，看起来......似乎还要超过那位酷似母神的少女？
无数的疑虑在农夫的脑海中回荡。
他本以为那只是自己因过度疲惫，心力憔悴而产生的幻觉......
可是，自己脑海之中，那些凭空产生的知识，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草木灰......”
“果皮、蛋壳、干草、松针......”
“氮肥、钾肥......”
农夫一边默念着那些在脑海中无端产生的知识，一边又回忆起了先前那宛若幻境一般的见闻。
明明本该是干涸而贫瘠的农田，倘若正常地耕作下去，注定收成惨淡。
可是......在这些粉末洒落于土壤中之后，却焕发出了截然相反的生机。
“假如......我也能够将那所谓的「化肥」，在现实之中复刻而出的话......”
在那四面漏风的小屋里，如此的念头在农夫的心头升起，然后便再也难以停歇。
......
几周之后......
农夫看着眼前那与此前的贫瘠截然相反，黝黑而肥沃的土地。
还有那长势喜人，颗颗圆润而饱满的小麦......
他那干涩而粗糙，带着些许裂口的嘴唇不由微微颤抖。
这是他此前那辛勤耕作了数十年的生命历程之中，都从未见识过的景象......
这片大地上最肥沃的地域，早就已经被那些贵族们所夺取。
能留给他们这般平民的，仅仅只是最最贫瘠的土地而已。
可是......此刻这些原本贫瘠的土地，却焕发出了远比那些被贵族们所占据的良田还要更为浑厚的生机。
如此一来的话......
不但这一次自己的家庭不用再忍受那饥荒之苦，甚至还能够存下一些余粮。
那些余粮可以用来应对来年可能到来的天灾，亦或者是用来与行商们交换，以此来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和家人们的衣物，都已经有足足十多年未曾添置了。
“感谢母神......”
“为我，还有我的家人们带来了丰饶。”
农夫跪倒在那肥沃的土地之上，虔诚地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
“不对——”
农夫的祷告声忽然微微一顿。
先前自己所看到的景象之中......分明是那位黑发黑眸的男人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而似乎是丰饶母神年幼时的少女则对其言听计从。
而从先前幻象之中的对话来看......
丰饶母神那丰饶的权柄，分明就是由那位黑发黑眸的青年所传授的。
另外，自己能够在现实中制作出那名为“化肥”的神赐之物，也全都得归功于那位黑发黑眸的男人所传授给自己的知识。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确确实实地执掌了丰饶的权能，却将其随意传授而出。
“那位对他颇为依赖的少女，应当正是丰饶母神成神之前的模样......”
“或者说，倘若没有他的话......也就不会有母神的存在。”
农夫的双眸微微收缩。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无意之间，发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
随意赐下权柄便创造出了神明......同时还让母神对其颇为依赖。
如此的存在......显然是比作为此方世界主神的丰饶母神更为崇高，更为尊崇的伟大存在。
如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
那应当是——
诸神之王？
亦或者是——
「众神之父」？
......
这个偏僻的边陲小镇人口本就不多，根本瞒不住什么事。
也正因如此......
在其他农户的收成都颇为惨淡的环境之下，那位名为塔克的农夫却迎来了丰收，很快便吸引了周遭农户的目光。
那位名为塔克的农夫也并未藏私，而是很慷慨地便将有关于化肥的制作方法传授了出去，让其余农户们也纷纷获得了丰收。
在这个信息传播并不发达的世界里。
有关于塔克，以及他通过某次神启，获得了来自丰饶母神所赐予的神药配方的传闻，便这样经由农户们的口口相传......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彻底在这个王国中彻底传播了开来。
不但是无数依靠「化肥」收获了实际好处的平民百姓们将塔克视为领袖......
就连那些大贵族们，同样也将塔克视为了真正的「神眷者」。
毕竟塔克所公布的，那名为「化肥」的神药配方......那确确实实便是丰饶母神的权能领域。
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就算是丰饶教会中的高位牧师，也唯有施展全力方才能够让一小片农田做到类似的效果。
若非是确实得到了母神的眷顾与神启......
那么塔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农夫......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达成了，那哪怕是丰饶教会教宗也远远无法完成的神迹。
......
时隔一年多，名为塔克的农夫又一次踏入了丰饶母神的教堂之中。
只是，与以往那孤身一人的寒酸模样不同......
这一次。
他的身后，簇拥着许多跟随而来的追随者。
其中有衣着体面的贵族，有实力强劲的超凡者......但是更多的，则是普普通通的农户与平民。
只是，与过去这方世界中平民们大多面黄肌瘦的模样不同......
此刻的平民们，身体要远比过去健康上了许多。
不但面色红润，原本枯槁的眼神之中也重新有了光亮。
这都是那名为「化肥」的神迹所为他们带来的改变，同样，也是他们坚定不移地追随塔克的原因。
塔克辞别了身后的追随者，身穿朴素的衣裳，独自走进了祷告室内。
虽然生活和地位发生了质一般的改变，作为为世人们带来了丰饶福音的神启者、神之眷属......塔克如今在这方王国中所拥有的声望，甚至已经不亚于世俗的国王，亦或者是丰饶教会的教宗。
但是，他却从未遗忘过......自己能够得到如此成就的原因。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位自己当初有幸得见的，那位黑发黑眸的伟大存在。
只是——
在丰饶母神之上，多出了一位更伟大的存在......
甚至连母神那丰饶的权柄，都是由对方所赐予的......
这样骇人听闻的劲爆消息，自然不会得到丰饶教会的认可。
若非是忌惮塔克作为「神眷者」的身份，还有他传播丰饶福音，所在民众群体里积累起来的那庞然的声望......
也许丰饶教会早就如对付其他异端一样，早早地就对塔克先下手为强了。
......
而如今的塔克自然也知晓，自己虽然已经有了不小的声望......
但是，要想撼动丰饶教会那根深蒂固的统治，还略微欠缺了一些火候。
可是......
既然自己得到了来自于那位黑发黑眸的伟大存在的知识，
那么塔克便决心......一定要将一切的真相向世人所揭露。
这并非是如教会所言那般对于母神的亵渎......而是对于真相的宣示。
比起过去那被贵族们所掌控，唯有极少数人才能得以享受的丰饶神术——
那位向自己传授知识的伟大存在，方才是真正将丰饶带给世人，带给每一位平民的源头。
只是，要想真正让丰饶教会折服......自己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塔克看着眼前那尊雍容而华贵的丰饶母神神像，微微躬身。
“您是丰收之月的秋风，也亦是博爱的化身......”
“请您指引方向，带我探寻授予那位您丰饶的根源......”
“那位您所仰慕与尊崇的......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塔克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祈祷能不能得到那位创造了丰饶，甚至于缔造了诸神的伟大存在回应。
......
下一刻。
正如塔克之前所感受到的那般，他的眼前忽然又一次开始了流光溢彩。
当塔克的视线彻底清晰之时——
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副清晰的图景。
那是一方方透明的巨大建筑，无限连绵。
建筑的表面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阳光可以透过那层透明的薄膜映射入其中......
塔克不由睁大了眼睛。
此刻，外界明明已经是严寒的冬季，凛冽的寒风与低温足以将绝大部分作物都摧残殆尽......
但是，这一方方笼罩着透明薄膜的建筑之中却温暖如春。
许多种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蔬果与作物在建筑之中茁壮生长......仿若与大棚之外相隔着两个世界。
万千的知识碎片——
伴随着那淡金色的文字，于塔克的心头悄然浮现。
“温室大棚......”
“能够让农作物与蔬果免于外界恶劣气候的侵扰......同样，也有着种植反季节作物的效果。”
他的低语声还未说完，眼前的画面便再次一变。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无数丰收的作物于农田之中闪烁着灿金色的光芒。
如此巨大的田地......足足需要耗费上一整个村落的农户们好几个月的光阴去采摘与收割......
但是，紧接着......
一辆庞然的器械，便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响，从塔克的身旁驶过，带起了一片摇曳的麦浪。
万千的麦穗与谷物便这样被收割而下，完成了脱粒、分离与清选的流程，被装入了收获仓中。
原本需要数百名农户劳碌上个把月才能完成的工序，在有了器械的辅助之后......仅仅只需要几人几天的时间便可以完成。
“联合收获机......”
塔克的自语声刚一响起......他的眼前画面便又是一变。
这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小田。
农田之中，则是一株又一株形态各异的水稻......
这些水稻有的高产却弱于虫害，还有的则有着极强的抗冻能力，但是产效却极其低下......
倘若按照塔克所理解的正常做法，一旦遇到了孱弱亦或者是低产的麦种，那便只能自认倒霉。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那方小田之中，各有优劣的水稻......却开始了杂交，育种，以及筛选与培育......
在一次次的尝试之中......将不同稻种中的优势性状提取而出，彼此弥补。
最终，一粒金灿灿的稻种，出现在了塔克的眼前。
那是同时兼顾抗冻，高产，防虫等诸多性状，将数百种稻种的诸多优点尽皆汇聚于一体的最终答案。
“杂交水稻。”
......
王国的首都，丰饶大教堂。
下方的人群人声鼎沸，欢呼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而在那沸腾的欢呼声中，塔克从前任教宗手中，接过了那象征着丰饶教会教宗身份的权杖。
他手握权杖，目光朝着远方眺望。
在王都的市郊，一方又一方笼罩着透明薄膜的大棚连绵成群。
而在遍布整个王国的农田之中......经历过选育之后的杂交水稻稻种，被分发到了王国每一位农户的手中。
让原本饱受饥荒之苦的农户们，每一个人都能吃上了饱饭。
如果说......
先前的丰饶教会之中，还有人对塔克神眷者的身份有所质疑，认为他所提出的主张是在亵渎母神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当塔克将一个又一个堪称神迹的创造提出之后......所有的质疑声也随之烟消云散。
平民们是愚昧的......但是同样，他们却也是智慧的。
究竟是谁为他们带来了丰饶，能够真正地代表丰饶之神......他们的心里清楚。
塔克恭敬地举起了权杖。
在他的身后，丰饶大教堂之中......
那尊雍容尊贵的丰饶母神神像之后，此刻已经又多出了一具更为宏伟的塑像。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青年，眼瞳之中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丰饶的起源。”
“诸神之王。”
“众神之父。”
塔克看着那尊塑像，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一个十字。
“您是一，也是万。”
“是刹那，也是永恒。”
“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
“必将让您的道行于地上，如同行走在您的国。”
......
大陆的彼端，另一方王国之内。
生命教堂。
作为生命女神的信仰之所，生命教堂原本的进入门槛极高......
唯有定期向教堂捐赠足够金钱的大贵族们，方才有资格在患病之时进入生命教堂之中，获得生命女神牧师们的生命神术治疗。
至于其余没有拥有足够金钱的平民们......那么纵然其对生命女神的信仰再是虔诚而纯净——
但是，倘若因意外遭遇了疾病或者是创伤，却也没有资格进入其中，获得生命神术的垂青。
无数伤者与病人，都仅仅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来硬抗，亦或者是在草药师的帮助下，用最简单的草药来进行最为朴素的处理......
也正因如此......在这方王国之中......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农忙时不小心划破的，一个并不怎么深的伤口。
倘若运气不佳或者是抵抗力不行的话......
那么一旦伤口被细菌所感染，便也唯有患上败血症，浑身溃烂地死去这惨淡的结局。
然而——
此时此刻。
原本那些没有足够的财富换取神术救治，但却依旧簇拥在生命教堂之外，希望某位路过的牧师能够大发慈悲的平民患者们，此时却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
则是生命教堂的不远处，一家平平无奇却人满为患的草药店。
据说，在不久之前有一位感染了肺病，生命垂危的冒险者......
他掏出了毕生积蓄，想要换取生命教堂神术师的救治......
但是，哪怕是生命教堂的神术，对如此严重的肺疾却也无能为力。
可是——
那般垂危的，纵然是生命教堂牧师也束手无策的病症，却在这家普普通通的草药铺中被医治好了。
“这并非是我的发明......而是来自于一次偶然之间的神启。”
草药店的主人，那位身穿粗布长裙的女人向店门外簇拥的众人开口。
“只是......这份神恩却并非来自于生命女神......”
“而是——来源于比女神更加伟大，更加尊崇的父神。”
“祂......方才是生命的源头，女神的权能同样来自于他。”
草药店主人这般亵渎女神的话语，在顷刻之间激起了群众的千层浪......
但是，却也有正在不断咳嗽，面色苍白的平民顾不得这么多。
他急匆匆地走入店中......在桌面上掏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十一枚金币与七枚银币。
然后，那位面色苍白的病人看向草药店的店主，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期望。
“这些......够吗？”
“当然够了。”
草药店主笑了笑，转身从身旁的木柜里取出了一瓶小巧的试剂。
然后，她将那堆积在桌面上的十一枚金币和银币都尽数推还给了那位面色苍白的病人，仅仅只留下了一枚银币。
“实际上，它的成本，仅仅只有七枚铜币而已。”
“算上维持店铺的开支与其余成本，一枚银币是一个合理的价格。”
而那位正在不断咳嗽着的病人，则用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桌面上那一瓶小小的药水。
“我可以知道它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
女店主微微笑了笑。
她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针管，用酒精消毒之后插入了药剂瓶中，抽出了些许液体。
然后，注射入了那位面色苍白病人的肌肉之中。
“按照那位伟大存在所传授的知识——”
“它的名字。”
“叫做「青霉素」。”
......
如此的景象，就这样同时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位面之中上演着。
.....
星空与大地的间隙，一方宫殿正悄然悬浮着。
与军神那古朴的青铜宫殿风格截然相反，这是一方繁荣的殿宇。
风格富丽而堂皇，随处都可以看见颇为华贵的装饰物。
“果然......”
“以战争的行为逻辑，必然会对这方位面势在必得。”
“纵然遭遇了挫败，祂也绝不会愿意舍弃在这个位面之中先期投入的成本，只会选择死磕到底。”
富饶华贵的华美大厅之中，悦耳的低语声缓缓响起。
这是一位丰腴柔美的女人，她的脚底生长着麦穗，周身环绕着泉水，穿戴着由月桂叶所编织而成的桂冠，衣裙飘逸外荡，插着种种鲜花。
丰饶母神——
同时，也是在成神之路上走的最远的几尊伪神之一。
她用那双端庄的眼眸俯瞰着星空之下的凡世......
先前军神的动向，以及祂所统御的「神之仆军」的落败，早已被丰饶所洞察......
甚至，她对于不久之前，军神向自己和生命、烈阳三神发出的同盟邀请，也早就有所猜测。
只是，与在白银位面之中投入了极大的成本，对于这方位面势在必得的军神不同......
丰饶的权柄，便注定了她不会有那么刚烈的作风。
对于白银位面——
她仅仅只是分化了出一具投影而来，并未投入太多，因此也并非便那么势在必得。
至于战争那四位神明瓜分信仰的承诺......丰饶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在意。
毕竟，只要文明还存在......那么对于丰收的渴求与信仰便注定存在......
论及对于信仰的累积......因为权柄的优势，她与生命还有烈阳，在诸神之中是独一档的存在，就算是战争都没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丰饶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便已经足够，没必要急于求成。
“只是......”
“战争所说的......那个意料之外的变量。”
丰饶的话语微微停顿。
能够将战争的巨神兵利维坦彻底抹杀，使其失去了复生的机会......
而且，还在统御万军的领域之上，彻底将战争所击溃。
如此惊世骇俗的战绩......哪怕是以丰饶那悠久的见识来看，也从未听闻过先例。
而对方那巫师的身份，又注定了其与自己等诸神之间，必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换句话说，那就是迟早会有一战。
“可能会发展成......又一次的，渎神的灾变吗......”
丰饶那悦耳的声音于大厅之中回荡。
那个如今已经被舍弃的世界之中，那倾覆了诸神的大灾变，可是让她记忆尤新。
那场灾变......迫使让原本已经瓜分完了位面信仰，本以为早已经高枕无忧的伪神们舍弃了那个位面的投影联系。
付出了舍弃一整个繁荣位面的代价，如此方才逃过了那疯狂的病毒连锁。
而制造出那渎神病毒的元凶......也正是一位巫师。
......
丰饶伸出白皙的手指，些许淡金色的神力涌现，凝聚为了一副虚幻的画面。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巫师，身穿着漆黑的法师袍。
而她，便这样仔细地看着神力画面之中的黑发巫师......
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潜力，未免有些太大了一些......
倘若放任对方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那么，很可能便会如同之前的那个金精灵一般，成为诸神们的心腹大患。
如此看来......
哪怕会冒上一些风险，付出不小的代价，也有必要彻底将这心腹大患铲除......
等等......
铲除？
丰饶的思绪忽然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么暴虐的想法？”
“这是何等的不敬，何等的邪恶......”
“我怎么可以伤害他？我怎么胆敢去伤害他？我怎么有资格去伤害他？”
丰饶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那神力光幕之中，那位黑发黑眸的巫师......
她感觉自己的神魂深处，忽然猛地震颤了一下。
莫名的冲动，令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白皙柔美的手指......
然后，缓缓地触摸向了那光幕之中，那位黑发巫师的脸庞。
在触及的那一瞬间，那庞然的幸福感，在顷刻之间将丰饶的身心所包裹。
思念......
憧憬......
敬仰......
还有，那丝丝缕缕的......由崇慕和依恋演化而成的莫名情愫。
这些本该被丰饶所摒弃的凡俗情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思维深处难以抑制，继而连三地涌现。
然后，于那原本亘古不变的神之心中......
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丰饶那原本端庄圣洁的面容再也难以维系,柔美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明明就是一个注定要与我等为敌的巫师而已......”
“我这是......”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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