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安陵警局仿佛一座丰碑，静静地伫立在城市的一角。
四周的街道空旷而安然，车辆疾驰的声音在夜里传荡，在警局大楼里，每一个小小的窗户，都映出柔和的亮光，将黑夜点亮。
反诈中心。
林川作为本案件最为关键的一员，甚至可以说，他一手操办了以柳晴为首的诈骗团队的被捕仪式。
缅地老街厂区的又一个爪牙，被他一锅端掉了。
沈倩倩审讯完柳晴，又整理了案件细节之后，便一身轻松地来到了接待室。
接待室内。
在柔和温馨的浅黄色灯光下，林川背靠着舒适的皮质沙发，手里横拿着手机，几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触。
小包租婆则坐在林川身边，同样横着手机，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
“董事长，我又死了。”
“没事，我复活你，前面两个房间有血包。”
“我刚才忘记开盾了。”
“小问题，我给你用这把武器，彩虹加特林，待会打boss你开盾乱射就行！”
“奈斯！通关！”
“……”
沈倩倩走进接待室里，凑近一看，林川、张欣欣两人在玩‘元气骑士’，刚到通关结算画面，便笑道：“林川同志，小张同志，久等了。”
“这么快就审完啦？”
林川看向这位老朋友，笑问道。
“伱全都包办了，能不快嘛？”沈倩倩的鹅蛋脸上，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处理这么轻松的案子。”
几份犯罪记录材料证明摆在柳晴面前，她说和不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审讯，更像是走个过程。
“沈警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吃晚餐啦？”小包租婆眼前一亮，眨了眨眼问道。
“小张同志，你饿啦？”
沈倩倩看着小包租婆，女大学生的脸蛋粉扑扑白嫩嫩的，还带着一点点俏皮，很难不让人喜欢。
张欣欣微微抿了一下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是有一点。”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呀！”
“欣欣，你喜欢吃烤肉吗？我知道一家烤肉店非常好吃。”
“喜欢！”
“我带你去！”
“董事长呢？”
“他爱好广泛，荤素不忌的。”
“爱好广泛，好像是有一点。”
“……”
实际上，并不用三个女人，两个女生就已经足以搭台唱戏了。
小包租婆和沈倩倩打开了话匣子，从林川第一次被传唤开始聊起，一直聊到云滇临仓的营救行动。
而林川作为故事的主人公，旁听着莺莺燕燕的‘叽叽喳喳’，闷头干饭就完事了。
因为，下午只喝了一杯珍珠奶茶，真饿了。
这个烤肉，也真好吃。
夜色渐浓。
晚风轻拂，吹走了安陵这座城市的喧嚣，街边霓虹黯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偶尔有车辆缓缓驶过，却添了几分寂静。
沈倩倩将林川和小包租婆送回幸福小区，随后离去。
“董事长，我一直以为你的读者在玩梗，没想到是真的呀！”小包租婆笑道。
林川脸色一黑：“小包租婆，你该回去睡觉了！”
“我一个人睡觉，有些害怕。”
小包租婆自然地挽着林川的手臂，仰着小脸看向林川，眨了眨眼，睫毛颤动，眼底闪过一丝妩媚与娇羞。
“小包租婆，你看那是谁？”林川笑了笑，抬手一指。
小包租婆一怔，随即顺着林川的方向看去，前方正是幸福小区的小超市，一个中年男人，孤零零地坐在小超市门口的椅子上。
“老张。”
小包租婆眉心一拧。
今晚的老张，身着西装革履，梳着铮亮而整齐的头发，但却没有抖擞的精神，反而脸色颓唐地呆坐着，在夜幕下，像是一只受伤的老猫，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呜咽。
林川拉着小包租婆，走到老张面前。
“老张，你怎么了？”小包租婆蹙着眉心问道。
老张缓缓过头来，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又看着旁边被他认为是女婿的林川，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没事，就是想坐一坐。”
小包租婆略一思索，问道：“老张，你是不是没见到柳晴？”
“嗯。”
老张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应了一句。
前天，柳晴带着他们逛了东大街，在林川和小包租婆离开后，便再度邀请老张开个古玩店，老张看着柳晴对自家女儿这么好，便表示回去跟张欣欣说一声，就给她答复。
结果他跟小包租婆商量了一下，小包租婆给出的建议是‘再等等’。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跟柳晴说了‘再等等’。
然后，柳晴好像有些生闷气，说老张不支持她的事业，老张只好承诺，尽快说服自家女儿，然后马上投资。
今晚，老张想约柳晴一起坐船游安陵江，缓和一下双方感情，柳晴却迟迟不曾回复。
老张又给她发了信息，不回。
打了电话，关机。
他还跑到柳晴的住处，不见人影。
柳晴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一样，一直到现在，22点多了，也不见柳晴出现。
一种莫名的空洞感，涌上了老张的心头，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甚至还想到了柳晴可能有了新欢，喜欢上了别的优秀男人。
害……
感情总是这么复杂，让人胡思乱想。
这时，小包租婆坐在老张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慰藉道：“老张，你不用等柳晴了，她被抓了。”
“小张，大人的事你不懂……”老张颓唐地回了一句，可话没说完，他突然紧紧皱起眉头，看向小包租婆，“你刚才说什么！？”
小包租婆郑重地说道：“老张，你没有听错，柳晴她被抓了！”
“被抓了，她为什么被抓了？”
老张立即坐直了起来，脸上满是错愕和担忧。
“老张，你先别激动。”小包租婆拉着老张的西装衣角，让他坐下。
老张立即反驳道：“要是林川被抓了，你能不紧张吗？”
林川就在旁边，顿时一怔。
老张，你比喻就比喻，别扯上我呀。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呢？
小包租婆看了眼林川，放心地说道：“老张你放心啦，林川不会被抓的。”
老张也看了眼林川，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被抓得还少吗？”
咳！
眼看着两父女越说话题越偏，林川轻咳了一声：“老张，欣欣，你们俩先打住，现在要说的是柳晴被抓的事！”
老张一听‘柳晴’，立即转回了话题：“她为什么被抓了？”
“她涉嫌为缅地的一个厂区洗钱。”小包租婆直接了当地说道。
“洗钱，她一正经生意人，怎么会为厂区洗钱呢？”老张眉头紧皱，辩驳道。
“她还设古董局进行诈骗！”小包租婆说道。
“诈骗？她诈骗谁了？”
“你！”
小包租婆伸手一指，并定定地看着老张。
老张：“？？？”
小超市门口，顶上的灯光映下，显出老张错愕且懵然的脸庞。
老张怔怔地问道：“柳晴怎么会骗我呢？”
小包租婆又拍了拍老张的肩膀，慰藉道：“老张啊，你这智商还是老老实实收租吧，创业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你说说，柳晴哪里骗我了？”老张嘟囔着。
小包租婆嘴角上扬，笑道：“柳晴，缅地老街厂区负责洗钱环节的关键人物，人称柳姐，从事古玩经营生意，但也涉及诈骗，主要表现在以情色相诱，骗取一些中年老大爷的感情信任，一旦这些老大爷进行投资，那将是掉入深渊。而你，老张，就是她现在的目标。”
“怎么可能！”老张心中一惊，“我怎么可能是中年老大爷？”
“你怎么不是？也就是我和林川及时发现，才制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不然你现在应该是在警局里录着受害者口供了！”小包租婆挑了挑眉，笑道。
“你和林川及时发现？”
老张惊疑地看着小包租婆，又看了一眼林川。
“是呀。”
小包租婆脸上显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也就是说，你们举报的柳晴？”老张问道。
小包租婆点了点头：“对，下午四点多报的警，晚上七点就抓到了，她全都交代了。”
老张眼底闪过一抹落寞，暗暗叹了一口气。
小包租婆走进超市，然后拿出一瓶二锅头，还带着一包花生米，递给了老张：“老张，失恋了就喝点吧。”
老张颓唐地接过二锅头，看向了林川：“林川，陪我喝点。”
小包租婆一把拉住林川的手臂，然后郑重地跟老张说：“老张，先声明，你们喝酒就喝酒，别等下喝醉了要拜把子啊，我可不想多个叔！”
“拜把子，这是个好主意啊！”
老张笑了笑，故意呛了一下小包租婆。
“老张，你一个人在这呆着吧。”小包租婆努努嘴，作势就要拿回二锅头。
“别别别……”
老张连忙护着二锅头。
小包租婆哼哼唧唧，走进小超市里，搬出一张折迭的小方桌，然后给林川也搬了一张凳子，她就坐在林川旁边，给林川掰着带壳的花生。
老张闷了一小杯二锅头下肚，被辣出了几滴眼泪，随后叹了一口气，转而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柳晴诈骗的？”
“从那次见面开始，林川就看出了一点端倪。”小包租婆笑道。
老张眯了眯眼，看向林川。
林川便一五一十地解释道：“那次柳晴送了一条百年红玛瑙手串给欣欣，后来我发现手串是假的，可是李总作为一个古玩圈的老玩家，却高价收购这串手串，我就觉得里面有猫腻……”
听罢，老张又闷了一小杯二锅头：“我真傻！”
小包租婆为了一颗花生米到林川嘴里，然后吐槽道：“柳晴是个坏女人，你hold不住，古玩的水太深，你也把握不住，收手吧，收租才是你的主业。”
对于柳晴，老张避而不谈：“我总不能一直收租吧？”
“不收租你还想干嘛？”小包租婆反问道。
“你二叔搞了个电竞网咖，有声有色，你也搞了个网络安全公司，还跟警方合作了，我也想干出一番事业！”老张郑重地说道。
小包租婆和林川相视一眼。
搞点事业也好。
让老张忙碌起来，忘却柳晴这个坏女人，忘掉这段难以启齿的诈骗感情经历。
“之前的反赌协会呢？”林川开口问道。
老张摇摇头：“赌徒不听劝，听劝的都是输光了，不用劝。”
林川哑然失笑，很有道理。
“那你想做点什么？”
小包租婆皱着眉头问道。
老张坐直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向两人：“其实，我发现我挺喜欢那些古董的。”
“你又不会鉴定。”小包租婆撇了撇嘴。
“但是研究那些古董，我觉得很有意义呀。”老张笑道，“比如还能看到它背后的故事，藏着古董里面的历史韵味，这多么美妙啊。”
“老张，你突然文雅起来，我很不习惯。”
小包租婆怔怔道。
老张似乎忘却了感情的伤痛，有点骄傲地说道：“小张，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对历史有浓厚的兴趣，还当过历史科代表呢。”
“你不是物理科代表嘛，怎么这会儿对历史有兴趣，还当过历史科代表？”小包租婆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我读书又不是只读一年！”老张哼哼道。
“光有兴趣不行，容易当大怨种。”小包租婆说道。
老张反问道：“你开网络安全公司的时候，你有技术吗？”
小包租婆一怔，随后紧紧搂住林川的手臂，头歪向了林川，很是骄傲地说道：“我没有技术，但我有我的董事长！”
老张突然笑了起来：“欣欣，把林川借我用用！”
“我还没用呢！”
小包租婆立即反驳道。
林川：“？？？”
这他么什么虎狼之词？
“你什么没用？”老张思维跟不上，怔怔的问道。
小包租婆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俏脸一红，讪笑道：“老张，我是说，720网络安全公司都是林川在负责技术，我没什么用。”
“那确实是。”
老张点点头，随后又说道，“我确实想开间古玩店，小投资，你们会支持我的吧？”
这时，小包租婆看向了林川，抿着嘴，眼神里满是询问。
小包租婆亲眼看见林川造假‘奉天一两’，还瞒过了安陵古玩圈里的两位大师，知道林川古董鉴定水平很高很高。
至少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所以。
老张这个真真切切的古玩小白，能不能成功开店，关键在于林川给不给予技术支持。
林川看了看小包租婆，随后揉了揉小包租婆的头发，笑道：“记得明天给我煮早餐。”
“好哒！”
小包租婆咧嘴一笑，眼中满是灿然的笑意，像是此时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老张喝了几杯，有些醉醺醺的，怔怔的：“什么意思啊？”
“开你的店，其他别问。”小包租婆哼哼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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