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光听到这里，眉头再次蹙起。
并未急着答复。
而是转过身。
看向了会议室外走进来的几名谈判人员。
他们……
正是杨墨派遣而来，原本隶属于外交部的精英人员。
张永光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会意。
靠近“小树枝”，故作为难道：“你们刚刚也说了，我们同样走的是科技之路，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完整工业体系的复杂程度。”
工业体系。
乃是科技文明发展的基石。
所有的科技。
都是在工业体系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而完整的工业体系。
意味着全面覆盖着所有的工业大类、工业中类、工业小类，能独立自主的进行工业生产与发展。
换句话说。
一个科技文明。
只要工业体系能保持完整，无论遭受了多么严重的打击，都有机会重新攀升到巅峰。
时间并不需要很久。
就拿华夏来说。
在地球上，便属于独立拥有已拥有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的国家。
哪怕是全球毁灭了。
华夏在科技的发展上，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这便是完整工业体系带来的底气。
【我们也知道完整的工业体系非常复杂，因此，我们除了南域的地图外，还会提供那七尊灵帝的所有信息，包括我们内部对他们的战力评估与弱点分析。】
小树枝犹豫了片刻，又接着回复道。
“你们提出的交易，没什么诚意啊。”
几个谈判人员对视了一眼，故作不悦道：“南域的地图，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那七尊灵帝的信息，对我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相信你们也知道，在数日前，我们便斩杀了一尊灵帝。”
“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恕我直言，你们想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换取完整的工业体系，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完全是将我们当冤大头啊。”
一旁。
张永光听着几人的交谈，眉头微蹙。
但现在是谈判阶段。
他并非专业人员。
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静静旁观着。
【你们哪来的南域地图？】
小树枝上，再次传来了灵界人族的声音。
“这还不简单？”
其中一名谈判人员耸了耸肩，手上拿出了一份完整的地图。
随口道：“在南域，现在共有148个灵族，分布于……”
……
南域。
地下千米处。
地下城，议事殿中。
桌子上。
摆放着一台远程传讯仪器，正不断传出声音。
“鸣蛇族，位于南域中心往南七百里处，四周无草木，鲜水出，有条小河北流注于黑水，其族约97万人。”
“马腹族，位于鸣蛇族往东一千二百里处，上多金石，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其族约130万人。”
“犀渠族，位于……”
照慕凝等人听着这些地理位置。
神情微变。
都有些不自然。
上面的每个位置，都说的十分精准，分毫不差。
“他们……不是外界的人族吗？”
防卫统领古林眉头紧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们怎么对我们南域了若指掌？！”
他们所掌握的信息。
甚至都没有对方这么全面、精准。
“南域面积如此庞大，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如此精确的信息，肯定掌握了大范围的超级探测技术。”
照慕凝身躯轻颤，轻声推测道。
这种探测技术。
他们曾也有。
但也只是曾经而已，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敢对外界进行任何大规模的探测。
灵帝。
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我们现在……”
古林苦笑了一声，望向了照慕凝。
“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
照慕凝轻叹了一声，脸色有些忧郁。
她本想借助七尊灵帝的威胁，轻易获得完整的工业体系架构的。
没想到……
对方竟然拥有着完整的南域地图，对七尊灵帝的威胁也视而不见。
态度嚣张狂妄。
但的确有着狂妄的资本。
因为……
他们前不久，才以蛮横的姿态斩杀了一尊灵帝。
一定程度上。
还帮那些葬身在祝奇圣手上的数百万人族报了仇。
……
华夏。
怪物研究院。
灵界核心控制室。
杨墨站在巨型大屏前方，看着张永光等人正在和灵界人族进行谈判交易。
身后。
十余个负责通讯侦查的技术人员十指正在虚空中飞速敲打着。
每个指尖敲下。
是似乎都敲在了某个按键上。
他们面前的屏幕，也不断反馈出了来自灵界的数据流波动。
“【空天机载平台】捕获的远程信号，经过了反复多层加密。”
一名技术人员抬起头，汇报道：“其技术层级非常高，我们已紧急调用了九章四号的算力，正在进行推演。”
杨墨转过身。
开口问道：“要多久能锁定对方的位置？”
“七个小时后。”
杨墨皱了皱眉头。
“七个小时后，我们也只能推断出它的来源站。”
另一名技术人员又接着说道：“若是灵界人族动用了中转程序，我们还是无法追踪到他们的真正位置所在。”
杨墨听到这里。
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难怪……
祖明、祖凌风这些人，口口声声将灵界的人族称之为“老鼠”。
这谨慎的样子。
的确无愧于这个称呼。
也唯有如此。
这些人族才能在灵界那么多灵族的搜捕虐杀之下，苟延残喘至今。
不过……
“他们延续到现在，连……完整的工业体系都凑不全了吗？”
他半眯着眼，对此有些意外。
没了完整的工业体系。
对方的科技发展，相当于失去了源头之水。
注定腐朽衰败。
走向衰微。
灵界人族的生存，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的多。
正在此时。
大屏幕上。
那个“小树枝”在听完了谈判人员如数家珍的罗列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不要灵界南域各族的信息，那你们想要什么？】
杨墨见状。
嘴角微微翘起。
拿起跨界通讯对话器，开口说道：“问问他们，有没有超光速航行技术、反重力技术……”
大屏幕里。
谈判人员的耳机里，顿时传出了杨墨的声音。
几人瞪大了眼睛。
有些吃惊。
但还是按照杨墨的交代，回复道：“我们想要的也很简单，你们若是有超光速航行技术、反重力技术、意识转移技术、生物体自我修复技术、时间与空间收束技术的任意一种，都可以进行交易。”
此言一出。
“小树枝”轻微颤抖了一下，瞬间变成哑巴了。
一片寂静。
再也没有声音传出。
几名谈判人员面面相觑。
“看样子，他们……应该没有掌握三级文明的技术。”
杨墨则是托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他这个问题。
全是稷下学宫里的大考的问题，也就是要达到三级文明必须要掌握的技术。
没想到……
竟然给灵界的人族整的自闭了。
……
灵界。
南域。
地下城，议事殿中。
“他们要什么？”
“我没听错吧？超光速航行技术、反重力技术、意识转移技术、生物体自我修复技术、时间与空间收束技术？”
众人看着桌子上的远程通讯仪器，脸色变得懵逼迷茫。
这些技术……
别说他们了。
就是十二万年前的人族先辈们，也没有掌握。
有不少技术。
他们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们应该是在试探我们。”
照慕凝抿了抿嘴唇，神情凝重的分析道：“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其实是想借此窥探我们的实力。”
对方也是同行。
搞科技路线的。
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技术的含金量。
不说别的。
光是一个【超光速航行技术】，便可以演化出无数的分支。
它需要先掌握超光速动能装置技术、超光速材料技术、超光速导体技术等二十几个分支技术……
其中的超光速动能装置技术。
更是【歼星炮】武器的核心原理基础。
理论上来说。
只需要将任意物体加速到光速级别，它的速度和爆发的能量将成正比。
处于无限叠加状态。
哪怕是一粒灰尘。
只加速到了光速。
它造成的破坏性，都是难以想象的，可以瞬间让一颗星球爆裂！
他们要是有这种技术……
现在也不至于龟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
“看来他们并不是很想和我们交易。”
防卫统领古林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那圣女，我们现在该如何回复？”
古澈苦笑了一声，再次看向了照慕凝请示道。
“容我思考一下。”
照慕凝碧波闪烁，沉思了起来。
完整的工业体系。
他们必须要掌握。
这点对他们人族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在地下城里，他们倒是有着诸多先辈们遗留下的技术。
但……
也不能听任对方狮子大开口。
换取的资源。
应当是对等的。
“圣……圣女，他们那边好像断开通讯了。”
突然间。
古澈神情古怪，指着桌上的远程通讯仪器说道。
照慕凝俏脸微微错愕。
片刻后。
顿时变得无比恼怒。
……
黑火森林。
高空中。
【空天机载平台】上，会议室里。
张永光眨着眼睛。
看着被屏蔽了一切信号的“小树枝”，也有点搞不太明白。
怎么聊着聊着……
杨墨突然让他们断开联系，假装掉线。
“院长这一招高啊。”
几个谈判人员倒是眼前一亮，很快明悟了过来。
谈判。
讲究的便是找到对方的底线。
然后……
再反复试探。
寻求最大的利益。
断开联系，假装掉线，便是试探的方式。
“啥意思？”
张永光依旧是一头雾水，没搞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张总指挥，您谈过恋爱吗？”
一个谈判人员转过身，忽然问道。
张永光老脸一红。
像是被冒犯了一样，顿时怒道：“我从军十一年，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名谈判人员见状，连忙解释道：“两军谈判，其实就和谈恋爱一样。”
“最先动心的，往往是最吃亏的一方。”
“这也是为什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谈判亦是如此，主动权极为重要。”
“院长让我们断开通讯，其实便是假装掉线，晾着对方不回，看似唐突，实则是欲擒故纵……”
张永光睁大了眼睛。
竖起了耳朵。
一个大老粗，居然认真的听了起来。
半天后。
才似懂非懂的点头道：“也就是说，咱们现在需要耐心等待，等他们再主动联系我们，就可以继续狮子大开口了？”
“不错。”
几名谈判人员笑了起来。
灵界的人族。
能在如此危险的灵界传承繁衍十二万年，肯定掌握了许多顶尖的科技。
他们现在要做的。
便是想办法利益最大化，从灵人族的手中获取更多的科技。
反哺华夏。
……
华夏。
怪物研究院。
杨墨从核心控制室走了出来。
伸了个懒腰。
灵界人族的主动找上门，让他心情颇为愉悦。
“就中午了？”
他看了眼时间，朝着院内的食堂走去。
一路上。
看到了各部门的研究人员。
以及……
正坐在食堂大厅的餐桌上，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书学习的石坚。
“院……院长。”
石坚看到杨墨，连忙站起身。
身体笔直。
十分拘束的打着招呼。
“吃饭的时候，就没必要学习了吧。”
杨墨看着他，忍不住说道。
这段时间。
石坚在沈明志的手下取得了诸多的研发成果。
沈明志特地申请。
给予了石坚一定的自由，让其可以在院内的少数几个区域活动。
食堂就是其一。
“沈主任去主持新的项目了，特地交代我抓紧时间学习，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
石坚挠了挠头，有些拘谨的说道。
“学习是个长久的事，不用急在这一时。”
杨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随后。
自己也打好饭，坐在了石坚旁边。
两人闲谈了起来。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石坚愣了一下。
这第一个问题，突然把他给问懵了。
原本。
他想的是好好学习，提升专业能力，获取沈明志的信任。
然后……
找机会越狱。
其实。
到了现在，他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沈明志麾下的怪物研究团队，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他也获得了一定的自由。
可不知怎的。
他发现自己逃跑的意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没错。
他已经有点喜欢上了现在的工作氛围。
每天学习专业知识，提升个人技能，和同事们一起研究课题，探讨科学真理……
这样的生活。
其实也很不错。
而且。
在食堂里，还有着各种各样他以前没吃过的美食。
湘菜、赣菜、川菜……
比他以前在妖界吃的那些食物，美味太多了。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其实很不错。”
杨墨看着愣神的石坚，认真说道：“我都看在眼里，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不要辜负沈明志对你的这份信任。”
石坚身躯一颤。
眼神坚定，连忙点头道：“您放心，沈主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在研究院。
若说谁对他最好，那无疑是沈明志了。
是沈明志……
亲自手把手带他，让他担任解剖助理，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他，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妖族而歧视他。
“对了，那个颜真月，现在救回来了吗？”
杨墨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颜真月。
是华夏捕获到的第一尊002模仿者。
之前因【禁咒武器】的研发，被强行抽离出了十二面晶体。
体内生机全数寂灭。
沈明志动用了各种手段，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但始终维持在濒死边缘。
而在捕获到神族的姬长生后。
根据沈明志的发现，姬长生的种族能力所凝练出的生机对治疗有着奇效。
因此。
沈明志麾下的科研人员们一直在抽取姬长生体内的生机，对颜真月进行治疗。
“她……还是处于濒死状态，不过情况比以前稳定了许多。”
石坚听后，神情突然有些复杂。
他也是前不久。
才知道颜真月的情况的。
表妹……
并没有死。
只是一直处于濒死状态，华夏则在想方设法的救她。
“你们再加把劲，争取早日将颜真月救活。”
杨墨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
“我会尽力的。”
石坚郑重点头，眼底闪过了一丝愧疚。
若不是他。
表妹已经从米国逃出来了，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情况。
他已经决定了。
等表妹被救活过来，让表妹也跟着他一起学习。
华夏有句话说的好。
知识。
改变命运。
他现在愈发觉得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
次日。
灵界。
南域。
地下城。
清晨时分，某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透着清香的木床上。
一个身影辗转反侧。
“不是，他们有病吧？”
照慕凝坐起身，揉着太阳穴，满脸的无语。
昨日。
他们和黑火森林的人族谈的好好的，对面突然断开了通讯。
然后……
就失联了。
据他们在地面安插的探测器的反馈，黑火森林目前风平浪静。
没有灵帝境的强者袭击。
“欲情故纵是吧？！”
她咬着银牙，偏偏又无可奈何。
对方这招操作。
搞得她一晚上没睡好觉。
太难受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踏在冰凉的地面上。
推开窗边的木窗。
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城里，并没有温暖的阳光照射。
只有一个巨大的人造灯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城。
自上古之战以来。
人族便连续溃败，退守在四座地下城之中。
她的记忆中。
也从未见过阳光长什么样子。
“来人，通知其他统领，议事殿集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
不久后。
议事殿内。
照慕凝穿着一身精致的碎花长裙，看着座下的古林等人。
轻叹了一声。
承认道：“黑火森林的人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看来不出点血，他们是不会帮我们重建完整的工业体系的。”
一晚上的时间。
她辗转反侧，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对方显然不满足于他们提出的交易条件，想要获取更多的“好处”。
“那我们用什么条件和他们换？”
古澈抬头望着照慕凝，询问道。
“能源传输与储存技术，智能化与自动化技术，空间储存与空间传输技术……”
照慕凝抿了抿嘴唇，妥协道：“这些技术，让他们任选其一吧。”
这几个技术。
都是他们目前的地下城所拥有的技术。
并不算特别高级。
用以交易。
也不会特别心疼。
而且。
在他们地下城里，还有着许多无法使用的武器和装置。
只要他们能重新构建出完整的工业体系，便有机会修复那些武器和装置，重铸人族荣光！
“那我……现在联系他们？”
古澈咽了咽口水，请示道。
“联系吧。”
照慕凝点了点头。
……
黑火森林。
【空天机载平台】上，某会议室里。
张永光和数名谈判人员再次齐聚于此，目不转睛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
巴掌大小。
外观和寻常石头无异。
但实则是灵界人族派遣来的另一尊仿生通讯仪器。
【外界的人族，昨日为何突然挂断了通讯？】
石头里。
传来了一个略有不满的声音。
张永光嘴角一抽，看向了几名谈判人员。
只见其中一人踏步上前。
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抱歉，昨日突然信号不好，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掉线了。”
“石头”沉默了片刻。
又传出声音。
【你们上次说的那些技术，我们没有。】
【但有以下几个技术，分别是能源传输与储存技术，智能化与自动化技术，空间储存与空间传输技术……】
【你们可以任选其一。】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若还是无法合作，那就彼此拉黑，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这里。
张永光等人对视了一眼。
灵界的人族被他们摆了一道，语气并不是很和善。
但这几项技术。
都是当前华夏没能掌握的技术。
“选空间储存与空间传输。”
他们的耳机里，同时传出了杨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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