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立即转过头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林婉儿却突然起了恶趣味，一脸坏笑的凑到了陆征面前。
“陆征同学，好不好看啊？”
陆征对于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法回答。
只是眨眼的瞬间，脑海里总是能浮起那抹雪白。
天色其实也不算太晚，林婉儿却急着离开了。
倒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今晚有个酒会她要出席。
再说，好歹林婉儿也是个大明星，在人多的夜市里晃悠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她没问陆征要不要去，估计是不太方便。
陆征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林婉儿送上了车。
林婉儿在后视镜里，还能够看到陆征的声音，忽然鼻子一酸，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还剩两个月，她就不再是林婉儿，而是金陵家族的林秋婉。
陆征和自由，都将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送走了林婉儿之后，陆征也没有什么心情逛夜市了，打算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喊他。
“陆征？”
他转过头去，只见是好久不见的沈月眉。
“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就随便逛逛。”
陆征敷衍着回答了一下，他发觉沈月眉看见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
而且他瞥见沈月眉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他的电话号码。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可以坐坐。”
陆征随便找了家大排档，问沈月眉说。
沈月眉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事情，沈月眉都已经知道了。
她一直都在关注着面前这个如神一样伟岸的男人，知道他是带着恨回来，也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更知道，他心里边的那个姑娘是谁。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自己也不能够隐瞒了。
活人要公道，死人要清白。
“你……最近回来，有没有见过知了？”
“我一直没有联系上他。”
“那有没有找过意浓姐呢？”
“也没有。”
陆征如实回答。
夏意浓，就是当年陆征曾经暗生情愫过的学姐，二人关系极为要好。
好到后来在北地，陆征偶尔都能够想起那张明媚的笑脸。
他青春时代的两个挚友联系不上，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而沈月眉却又沉默了。
她从包里掏出来一封信，递到了陆征面前，眼神中满是悲怜。
“我本来想着，能瞒你多久就瞒多久，但是我得知你最近要去参加刘家的寿宴，就想着，不如我先告诉你。”
“陆征，你负了意浓姐。”
陆征看这沈月眉递过来的信，还没有来得及去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犹豫。
“你是说……意浓现在在哪儿？”
“她死了。”
沈月眉轻飘飘的三个字，瞬间就将陆征带进了寒冬。
“陆征，意浓姐喜欢你这件事情，是我们众所皆知的。那时候都以为到了大学，你就会跟她在一起。”
“但是后来你离开了，意浓姐傻傻的等你，一等就是好几年。夏家看不下去，给意浓姐安排了婚事。”
“意浓姐死活不肯成婚，于是跑到了边远山区支教。男方一直催的急，想了
个主意骗意浓姐说她的父亲得了绝症，意浓姐就这样被骗了回来，回来之后就被囚禁，直到结婚那天。”
“她穿着大红嫁衣，心里还是想着你，但又没有了退路，就把自己锁在了婚房，点了一把火……”
后边的话沈月眉说不下去了，她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陆征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颤抖着手去点雪茄。
哆哆嗦嗦的，雪茄跟打火机都掉在了地上。
“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他弯腰，捡起打火机，又换了一根雪茄。
猛吸了一口，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直到把双眼都咳红。
他对夏意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说出来陆征自己都不信。
“你没事吧？”
沈月眉有些着急的问。
“没事，我看看信。”
陆征强忍住心里泛滥的情绪，打开了那封已经有些泛黄的信。
娟秀的字体，一如当年。
“陆征，我是意浓。
我大约有七年没有见你了，当年的约定你也许是没有放在心上，但我却当了真。
我知道，你此身许国，可我始终相信，总能得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现在对不起，我等不到了。
明天我就嫁人了，就算是不嫁，也不能给你一个完整干净的夏意浓。我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此生我已经非你不可，又怎能再嫁他人？
我活得不太开心，想要重新活过，你也不用太伤心。
来生再见，我仍旧等你。”
——意浓绝笔。
信并不太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扎在陆征的心上，扎得鲜血淋漓。
他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
就算义父说过，男孩子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哭。
这样的场景，他怎么可能不哭。
一别十年，他竟然失去了这么多。
“那个男方，是谁？”
陆征的雪茄没有抽完，他掐灭了。
“刘家，刘白宁。”
“四大家族的刘家？”
“是，我知道他们家要办寿宴了，也知道你会去，所以……”
“我明白，你不用说。”
当年沈月眉的关系跟他们也还算可以，毕竟性格温柔，也不势利。
今天之所以告诉陆征这些，也是忍耐许久，想为夏意浓要一个公道。
陆征起了身，准备要走了。
“意浓的坟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地址我短信发送给你……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陆征点了点头。
“那今晚就到这里，我情绪不大好，失陪了。”
陆征留下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多说，只给沈月眉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赵锐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开车出来接到了已经有些醉意的陆征。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征这副样子，面色沉郁。
“先生，你现在是直接回家吗？”
“去找家花店。”
赵锐什么都没有，将车倒转了一个头，朝着最近的花店开去。
他能感受到后座的陆征那双充满杀意跟愤怒的眼神，天神之怒，即将降临。
“稍后再告诉红月，备上寿衣花圈，还有几口好棺材。”
“五日之后，随我一起送去刘家家主八十大寿，当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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