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心兰都做到这一步了，来帮忙的小妇女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生意。
脸上的怒容顿时消减三分，为首的石芳代表大伙对汤心兰说。
“心兰姐，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要你给我们洗衣服，而且就算要洗，也该是你婆婆洗才对！”
“弄脏咱衣服的人是谁，我们心里清楚着呢，没道理婆婆闯了祸叫媳妇出来收拾烂摊子的！”
接着石芳目光一转看向躲在汤心兰身后的秦老太，朝她狠狠地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
“你这老太好歹活一把年纪了，自己闯的祸还要媳妇给你收拾烂摊子，还要不要点脸了！”
“你自己站出来说，这事你打算咋办！”
“我告诉你，我石芳可不像心兰姐那么好说话，今儿这事你甭想蒙混过去！”
秦语一看这里头居然还有性情中人，妈妈显然没什么亏可吃，她也乐的在一旁看戏。
主要她人小，站在人群后面个字又矮，压根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秦老太被石芳逼问，架子逐渐摆不下去了，脸上也开始出现慌张之色。
她死要面子不肯直接向汤心兰求助，惯性的把脸挂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不就溅了点水在你衣服上吗？多大点事？咋地，你们还想合起伙来逼死我老太婆不成！”
“我今儿看你们谁敢对我怎么样！一个个没家教没礼数的死丫头，论起辈分，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奶奶！”
石芳带头，众人哄笑起来。
着实是气的好笑。
“奶奶？我们家姓石，我夫家姓刘，你算我哪门子奶奶？”
“你以为你嫁到秦家辈分大就了不起了？”
“脸面这种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就您平时做的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破事，还妄想叫人喊你一声奶奶？”
“当得起吗您？也好意思，真是的，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秦老太顿时气的脸色涨红，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劣势，撒泼打滚也没啥用。
今儿能来给汤心兰帮忙的这些死丫头片子，基本都是向着她的，平时撒泼扮可怜那一套对这些人压根不管用。
那边石芳见她铁青着脸不说话，也懒得继续和她墨迹了。
想起好姐妹李梅的叮嘱，眼珠子一转顿时心里有了个能叫这老太吃瘪的好法子。
“今儿看在心兰姐的面子上，我们就不为难你这老太了。”
“刚才你污蔑我们收钱还说我们是帮佣走狗的那些话我通通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衣服的事咱们必须解决一下。”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帮我们把衣服都收回去洗干净，然后原样还回来，但凡有破了坏了的地方，你就照价赔吧。”
“或者你选第二也行，直接赔点钱，这事我们就当它立马过去了！不多，一人五块钱的洗衣费。”
秦老太一听到钱双眼顿时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石芳。
“你这死丫头，合着你就是想讹我老太婆的钱！”
这里干活的妇女加起来一共八个人，被她溅湿衣服的少说也有四五个。
她刚才不过就是踢了一脚水盆就要她损失二十多块钱？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没钱，我没钱！你想都别想！还五块钱，你当你那衣服是金子做的不成！还是说你那双手是金子做的？”
“洗个衣服居然要我赔你五块钱，也不看自己的几斤几两重，黄毛丫头一个还想从我老婆子这里骗钱！”
“门都没有！”
石芳看到她耍无赖也不生气，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招呼大伙。
“姐妹们，咱们回家把衣服换下来，给秦奶奶送过去，过两天再上她家取去！”
她这么一喊秦老太慌了。
这大冷的天谁愿意下水洗这么厚重的棉衣？而且还是四五件！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她连自己和秦老头的的棉衣都懒得洗，也是里外套着穿，就等着冬天过完天暖喝了再洗。
其实她都不一定会洗！
对于她奶的懒惰程度，没人比秦语更了解。
往年，她和秦老头的棉衣，都是秦语在父母没回家之前给他们洗干净的。
秦老太丝毫不觉得她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洗两个大人厚重的棉衣会有多难，甚至多危险。
水塘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栽下去。
那时候，秦语年年手上的冻疮都好不了，伤口沾水就会越来越恶化，但她没有哪一天双手是不沾冷水的。
要干家务要做饭，还要洗衣服！
虽然那时候她只有不到十岁，却已经吃遍了所有能受的苦，时常一边疼的掉眼泪一边把活干完。
秦老头和秦老太会不知道她双手的溃烂程度吗？
都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怎么会看不见，不过是不愿意心疼她选择性无视罢了。
对于重男轻女的她们来说，她这条命都不算重要，更何况一双手？
每每回忆从前，秦语都觉得心像掉进冰窟了一样冷。
原本看戏的轻松心情不自觉变了味，摆放在两侧的手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成了拳头。
她对爷奶的仇恨，从来就没放下过！
秦语察觉到自己内心逐渐翻涌的怒气，继续站着不动，任由事情发展。
其实她是能出去阻止这场闹剧继续发酵的，石芳阿姨她们其实都很给她面子。
秦语现在是村里学习最好的孩子，但凡和她做过同学，或者都在一个小学上学的孩子们，已经没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了。
回了家自然也向家里大人提过秦语。
谁不想自家孩子和学习好的孩子成为朋友？
就算农村人没啥文化，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
石芳和在场的这些阿姨家里都有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的是弟弟妹妹，有的是侄子侄女，或者自己的子女。
只要她肯出去，这些阿姨肯定会卖她和妈妈一个面子，息事宁人。
可是秦语不愿意。
她就是要看奶奶吃瘪！
踩着饭点跑来她家，她奶还能是打着什么好主意来的吗？
大冬天下冷水洗衣服倒是个不错的惩罚，正好叫奶奶也尝尝冬天的池水是怎样的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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