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洗了一番,换上新做的衣裳,特意用胭脂遮了遮面容的虚白。
她跟着贺铭一起进宫。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难免紧张。
见到皇帝,她头都不敢抬,在父亲的提醒下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
出乎意外的是,皇帝非常和蔼可亲。
皇帝说“平身”后,她站了起来。
她抬起头时皇帝便见着了她的模样。
皇帝的眼神忽然就变了。
她不明所以,皇帝亲自下了龙座,走到她面前,激动道:“你就是卫国大将军求娶的那位女子?”
“回陛下的话,民女正是。”
“好!好!好!贺宸这小子眼光不错啊。朕以为他喜欢的定是宜室宜家的女子,没想到挑了个天仙。”
苏青禾害羞,“陛下谬赞了。”
“你多大了?在何地出生?”
苏青禾认真地回答:“民女今年十七了,出生于皇城。”
“你可还记得生父生母姓甚名谁?”
“不记得了。”
“好,去吧!你和贺宸成亲之日,朕会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贺宸那小子要敢欺负你,朕给你撑腰。”
苏青禾跪下,惶恐道:“陛下使不得啊!”
“起来!朕见你非常亲切,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你若是不应下,那可就是抗旨了!”
“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跪谢陛下!”
离开皇宫后,苏青禾问贺铭:“阿爹,陛下今日的言行似乎有些怪异!”
贺铭自然也觉察到了,但他不想让女儿胡思乱想,遂宽慰道:“陛下行事自有他的一番道理,这是你的福气。”
“总觉得有点飘。”
贺铭失笑,揉了揉女儿的发,笑着说:“咱们青禾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连当今陛下都忍不住要对青禾好呢!你啊,后面还有更大的福气!”
一品诰命夫人是什么地位?
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三朝元老的夫人都不见得能得到这个封号。
陛下却轻而易举地将自家女儿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的确太奇怪了!
若不是陛下已经给阿宸和女儿赐了婚,他肯定会怀疑陛下看上自家女儿了。
再之后,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苏青禾嫁给了贺宸,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
虽仍有闲言碎语,但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搬到台面上去说,她便也自动忽略。
她心中的欢喜满满地都快要溢出来了。
小小的心根本盛不下能嫁给小英雄的喜。
她以为那场万人艳羡的婚礼是她新生活的开端,却不知...那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整整一年,她独守空房。
她为他做尽一切也换不回他一次回眸。
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剑拔弩张,争吵不断。
在贺宸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
她知道他睡眠不好,自己做了药枕,在药枕上绣了小雏菊,巴巴地送到营地去给他,他却将枕头扔进了水塘,嗤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取代依依了吗?苏青禾,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学,怎么模仿,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依依。”
她不懂,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军机重地,你不许再踏入一步!滚!!!”
她看着被脏污的水渐渐浸没的药枕,再看看男人冰冷的双眸,只能落寞地离开。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素衣好几次都劝她别再去了,别再找打找骂了。
可是...他是她的夫君啊!
他们就算不能你侬我侬,至少也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是想对他好,想掏心掏肺地关心他。
他为国付出,抛头颅、洒热血;她就为他付出,不计较得失、不在乎冷眼。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哪怕她已经嫁给了他,他的心还是只会为那个叫图依依的女人而跳动。
她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除了病痛,还有心灵的折磨。
为了能再见贺宸一面,为了素衣能得一个全尸,她虽心肝俱损、肺腑移位,还是苟且求生。
直到...
图依依告诉她,贺宸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直到...
图依依告诉她,贺宸没有休妻,只有丧偶。
直到...
她等啊等,盼啊盼,只等到了图依依将她一脚踹入冰洞。
刺骨的寒冷将她包围,森冷的冰块冻结了她的五感。
她似乎只在这一瞬得到了救赎。
没有了五感,就不会痛了。
她闭上了眼睛。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她近乎十九年的人生就这样湮灭了。
等贺宸知道她的死讯,大概会松一口气,再娶图依依,过上他想要的生活吧...
她到底只是个外人...
外人死了便死了...激不起任何波澜。
她身子不停地下沉,终于...意识全失。
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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