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耳边总有人在呼唤着她...
那样哀伤,那样绝望...
就像身在地狱的她曾呼唤着贺宸一样...
难道还要人舍不得她死吗?
是谁呢?
她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脸。
枕头都被她的泪水浸透了。
原来,这就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啊!
虽然是梦,可梦中的一切都那样真实。
大梦一场,就如同再将那些痛苦再经历一遍。
当初是如何心焦痛心,如今再来一次,便是成倍地抽皮扒骨。
她擦了擦眼泪,望着陌生的房间,视线四处扫射,终于定格在了楼梯口处的少年身上。
少年长身如玉,穿着一席天青色的长袍,愣是将少年老成演绎到了极致。
这少年眸色发红,噙着泪水,端着食盘的手哆嗦得不成样子。
苏青禾勾唇,嗓子像是被烟熏过,沙哑难听,却还是喊出了:“阿沐!”
贺沐放下食盘,腿一软就跪在了榻前,他眼睛都不敢眨,就那样看着榻上的姑娘。
他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你...你这样子真傻!”她抬起手替他拭去了眼角泪花。
贺沐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嚎大哭。
他抓着苏青禾的手,哭得无法自抑。
那种再也救不回阿姐,再也等不到阿姐醒来的恐慌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大半个月,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苏青禾叹气,问:“不是给阿姐做了好吃的?阿姐饿了。”
“好!我喂你吃!”
他总算止住了泪,扶着苏青禾靠坐在床头,他将粥端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
苏青禾说:“阿沐,很辛苦吧?”
“不辛苦!”
“怎么会不辛苦呢?救回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当然很辛苦。你看你都长胡渣了。”
“阿姐嫌弃我了吗?”
苏青禾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胡渣,轻笑着:“咱们阿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有了胡渣就更成熟了,以后还不知道会虏获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贺沐没有接话,沉默地继续喂她喝粥。
她没喝多少就喝不下了。
贺沐没有勉强,想尽了办法逗她一笑。
她刚醒,精神不好,说了几句便又睡了过去。
贺沐只来得及提醒她:“阿姐,你已经有了九周的身孕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好吗?”
苏青禾眼睛睁不开,手却温柔地放在了微微凸起的腹部上。
贺沐知道,她是在用行动回答他。
她不会一心求死了。
......
皇城。
大将军府。
青禾殿。
贺宸将自己关在这间他踏入次数屈指可数的房间。
这是他和苏青禾的婚房,却寻不到一丝他们生活过的痕迹了。
是他下令让府丁将苏青禾这个人和与她有关的一切全都搬走了;
是他让心怀叵测、折磨苏青禾的人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青禾殿;
是他...伤透了苏青禾的心。
他算什么卫国大将军?
他还保什么家卫什么国?
他连他连他爱的女人都会认错,他连一个深爱他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这跟在战场上敌我不分,对自己人开火有什么分别?
要真在战场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是要军法处置,当场毙命的。
他猛然灌入一口酒。
烈酒入喉,灼烧心肺。
他恨不得就这样喝死了算了,也好到下面去给苏青禾磕头认罪!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他低吼道:“滚!”
柱子在外说:“将军,您让我去偏院把夫人的东西全都搬进来,我已经整理好了。”
他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打开了门。
扑鼻的酒味冲了出来。
柱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叹气:“将军,您这又是何必呢?私下里,营地的兄弟其实都讨论过夫人,夫人貌似天仙又对你一心一意,大家都说将军有福气。如果夫人在天上看得到,她肯定会心疼,肯定不希望看到您为她颓废。”
“是吗?她不会爱我了,她也不想当将军夫人了。她怎么会心疼?”
“怎么会?之前您稍稍有点发热夫人就紧张地不行,您受了伤回来夫人更是彻夜不眠地守着,夫人那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做得了假?”
他目光有些恍惚,问柱子:“是吗?怎么我都不知道?”
“夫人不想让您担心,她总偷偷地来,等您醒之前又偷偷地走。她不让我们告诉你。”
柱子想到那个爱得辛苦的绝色女子,心里也忍不住为她悲哀。
“将军,夫人真的特别特别好,她亲手为我们缝制护膝护肘,给我们送吃食,叮嘱我们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活着出去就一定要活着回来。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您最喜欢的、也是你穿得最合身的那套战服就是夫人亲手缝制的。这些事儿原先我也不知,可夫人走后,大家都很伤心,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夫人的好,我听了那么一嘴才知道...”
“你说的是那套里衣的衣角里绣着小雏菊的战服?”
“对。”
男人一下没站稳,踉跄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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