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朝阳初生。
值夜的秦良玉听到集结的钟鸣,率领一队白杆兵早早赶来,拱卫在台阶下。
“萨麦尔大人!”
伴随着怯生生的呼唤,一只扎着双丫髻的小脑袋,从秦良玉身后钻出,一路小跑着飞扑向古蛇的怀中。
甲片的摩擦和人影的交错,让那稚嫩的肩膀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历史上的杨贵妃,死于马嵬兵变。
即便获得外神的青睐和赐福,岁月逆转,灵魂重塑。
但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少女本能地有些惶恐。
“醒了?站到我身后来。”
萨麦尔轻抚着小杨玉环的脑袋,露出淡淡的微笑。
感受到头顶的阵阵暖意,小丫头心中的不安和忐忑,顿时消减了许多,肩膀停下颤抖,乖乖缩到萨麦尔的后方,两只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羊羔,依偎在牧羊人的身边,寻求着温暖与庇护。
“看来,朕送的礼物,很合你的胃口。”
一旁的始皇帝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扬起唇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那我可要屑屑你啊,陛下……”
萨麦尔皮笑肉不笑地应承着,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拜托,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演聊斋了成吗?
另外,也别说得我好像是个萝莉控一样。
再重申一次,萝莉贵在养成,我对御姐情有独钟。
正当两位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间帝王,互相夹枪带棒地闲谈之际,地面轰鸣震动,山下烟尘滚滚。
是马蹄声。
隆隆的轰鸣宛若过境的雷暴。
萨麦尔登高眺望,赫然看到两支骑兵从两翼的谷地迂回行进,在崎岖的山林中急速穿行,如履平地。
一股所向披靡的煞气,夹相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的刀枪剑戟向前突刺,让人心胆俱裂。
所谓,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大概就是如此。
最先抵达的,是左侧的那支重骑兵。
来者人马具装,手持长枪,鞍挎长弓箭囊,以及一柄单刀,个个脸上佩戴着一副肃穆森然的面铠。
而为首的将领,则是更加显眼和狰狞的青铜鬼面。
随着缰绳收紧,战马嘶鸣停蹄,那位鬼面将军和五百名具装骑兵,整齐划一地下马,向高台之上的始皇帝恭敬行礼。
始皇帝微微点头,抬手示意眼前的兵将起身。
“多谢陛下恩典。”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将军摘下鬼面回应,
一张银发紫瞳的俊美脸颊,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一种超出性别的中性之美,阴柔和刚强并济,远远望去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只是这位美少年的眉心,似乎总种着难以抹平的忧伤和愁绪,显得有些阴郁与病弱。
兰陵王——高长恭。
萨麦尔唇齿翕动,眸中一片了然,只是一眼便猜出了这位很有辨识度的少年将军的身份。
兰陵王高长恭,原名高孝瓘,又名高肃,字长恭,东魏高氏霸府执权高澄第四子,北齐名将,在野心家、骨肉相残和变态层出不穷的北齐宗室中,高长恭是为数不多的忠臣良将,性格温和敦厚,音容兼美,号称华夏四大美男子之一。
邙山战争中,北周军队围攻洛阳,北齐军队害怕敌人,不敢清剿。
值此危难之际,高长恭率领500名士兵进入北周军队的包围圈,成功地突破了敌人,联系了洛阳城的守军,打败了北周,史称“北邙山大捷”,是以华夏史上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北齐书》有载:“突厥入晋阳,长恭尽力击之。芒山之败,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遂至金墉之下,被围甚急。城上人弗识,长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于是大捷。武士共歌谣之,为《兰陵王入阵曲》是也。”
著名的《兰陵王入阵曲》便由此而来。
邙山大捷后,齐后主高纬对高长恭说:“冲入敌阵太深,失利后悔就来不及了。”高长恭回答说:“家事关系密切,不自觉就这样了。”高纬不满长恭把战事称为家事,觉得他有野心,再加上北齐有着有能宗室欺负幼主篡位的传统艺能,长恭的赫赫战功和在军队中极高的声望招致了高纬的猜忌。
尽管长恭一度通过受贿来自污,交出了兵权,表明没有篡位野心,但还是没能逃过毒手。武平四年,高长恭被毒酒赐死,享年三十三岁。他死后四年,早就摇摇欲坠的北齐终于被北周灭亡。
总之,是个悲情色彩的英雄人物。
当然,北邙山大捷的原因,除了高长恭本人的优秀军事才能和勇武之外,同时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客观因素。
那就是北齐当时有一支非常强大的精英力量,即,“百保鲜卑”。
百保鲜卑,亦称百保军士。兵制名称。
北齐文宣帝即位后,于内徙之六坊鲜卑中,加以挑选训练,使其勇可保一人必当百人,任其临阵必死,然后取之,以充宿卫,每每入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显然,这位兰陵王身后的五百军士,就是当初随他冲锋陷阵,取得北邙山大捷的五百名百保鲜卑。
“嘁,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子?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的将军?”
不知何时到场的芥雏子,没好气地嘟囔着,对眼前的美少年评头论足,发表者自己的暴论。
萨麦尔白了身边的某位天女一眼,心中腹诽不已。
得了吧,就您那两把刷子,还看不起人家正儿八经的军伍出身的名将。
知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你可是把这位给坑惨了。
然而,不知是太过敏锐,还是天生的不对付。
似有所感的芥雏子猛地扭头,凶巴巴地瞪向一旁腹诽的萨麦尔,恨恨磨牙。
“看什么看!昨天还没看够吗?”
“喂喂,冤有头债有主,想报仇你找那只母狐狸啊!”
萨麦尔双手一摊,很是无辜地为自己叫屈。
“少来!你们明明是一伙的,鬼知道有没有私通,别以为我和秦良玉那样好骗!”
但对于古蛇的辩解,芥雏子嗤之以鼻。
“才不是这样,萨麦尔大人昨晚明明和玉玉在一起!”
藏在萨麦尔身后的小杨玉环,听到这一再的诋毁,忍不住探出脑袋,握着粉拳,替自己的侍主澄清。
“你们……”
芥雏子望着眼前刚到自己腰高的小萝莉,不由满脸呆滞,随即柳眉倒竖,义愤填膺。
“还说你是无辜的!禽兽,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没人照顾,我哄她睡觉不行吗?”
为了避免被贴上变态萝莉控的标签,萨麦尔黑着脸,极力辩驳。
芥雏子报以冷笑,满脸鄙夷。
“所以,照顾到了床上?”
“……”
一时间,面对着某种意义上的真相,古蛇不由语塞。
“小妹妹,快过来!”
正当萨麦尔构思着如何自证之际,芥雏子一把将懵懂的杨贵妃拽了过去,苦口婆心地劝告这只无知的小萝莉,。
“听姐姐说,以后离这个禽兽远点,这家伙没安好心!”
说着,正义感爆棚的芥雏子如护崽的老母鸡般,挡在古蛇的身前,隔开了来自恶魔的窥视。
然而,一个不留神,小杨玉环就呲溜一声绕开芥雏子,重新钻回了萨麦尔的身后,躲在那令她安心的阴影中,看向芥雏子的目光都充满着畏惧和惊恐。
“可怕,那位姐姐好可怕……要从萨麦尔大人身边把玉玉掳走……”
出师不利的芥雏子,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直咬牙,悻悻地抛下场面话。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面对芥雏子这一根筋的纠缠,萨麦尔头疼不已,颇为后悔当初在伦敦开yin啪时,一时兴起,把这么个局外人给拉进来当清扫作案现场的劳工。
显然,接连的巧合,以及那次的无遮大会,已经让这位【天女】,升级为他的专职小黑子。
正当两个冤家互相拌嘴之际,马蹄声声,黑云压城。
右翼的骑兵部队,也奉命收缩到山顶大殿前。
为首的将军,身长八尺,体态英伟,面相魁岸,目有紫色重瞳,手中一杆长枪煞气如墨,胯下黑色良驹神骏昂扬。
“籍,前来复命。”
战马上的身影,仅是淡淡拱手,行了个半礼,即便是面对千古一帝的嬴政,也没有丝毫下马伏拜的意思。
始皇帝挥了挥手,不甚在意。
用其武勇,便需忍其不逊,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也有自信驾驭住这头猛兽。
何况,将恶虎关进笼子里,消磨去桀骜,也必然会让他失去进攻的锋芒和野性。
“这人,好无礼。”
芥雏子看向居高临下坐在战马上,目空一切的重瞳将军,不由蹙眉冷哼。
萨麦尔笑了笑,淡淡开口。
“他如果能放下身段,那就不是西楚霸王项羽了。”
眼前,自然是那位传说中力能扛鼎、神勇千古无二的楚霸王。
性格果然如史书记载的一般,桀骜不逊,锋芒毕露。
历史上,有一个人,倒是和这位楚霸王很是相像。
即,那位有着托梁换柱之能、倒曳九牛之力的商纣王。
更巧的是,两人都无敌于当世,也都走向了同样的自毁末路。
一个自焚于摘星楼,一个自刎于乌江。
生死不假他人之手。
萨麦尔感叹了一番,将目光移向了这位楚霸王的身后。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便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八千江东子弟,赫赫有名的【乌程兵】。
秦良玉和她的白杆三千、兰陵王和他的百保鲜卑、项羽和他的八千江东子弟……
这些归入始皇帝嬴政麾下的华夏英灵,居然是带着自己最精锐的大军,一并降临的。
古蛇眼眸微眯,对这个不太寻常的的结果,生出了几分疑惑。
“前中后三军已至,那只母狐狸呢?”
始皇帝看向现场唯一的空位,不禁有些诧异。
从沉思中回神的萨麦尔,面颊不自然地抽了抽,目光心虚闪烁。
“呃,可能起晚了吧,再等等……”
足足一刻钟后,某只形容枯槁的狐狸精,捂着屁股,扶着墙根,一瘸一拐地从偏殿走来,口中满含心酸地嘟囔。
“骗子,骗子,大骗子……”
始皇帝深深看了旁边的合作伙伴一眼,意味深长。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萨麦尔当即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赶忙将被榨干的玉藻前,扶了过来。
眼见严肃的气氛要被这对狗男女带偏,始皇帝当即曲指召出一方刻有五方帝首玉石玺印,沉声询问。
“崆峒印在此,接下来如何仨做?”
最先被问到的芥雏子微微一愣,尴尬地扭过头。
自己从睡到醒都稀里糊涂,哪里知道什么重开天地通的法门。
看到这心虚的反应,始皇帝微微蹙眉,脸色一沉。
该不会,连第一关都跨不过去吧?
“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好在,平常不靠谱的狐狸精,这次总算靠谱了一会,主动开口接下差事。
望着那曼妙的身姿,挣脱自己的搀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祭台,萨麦尔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黑如锅底。
显然,自己又被这只死狐狸给坑了。
看来,还是轻了。
等着吧,一百遍,一百遍啊!
感受到那来自背后的浓重恶意,玉藻前不由打了个哆嗦,当即加快脚步,火速进入正题,试图戴罪立功。
随着崆峒印入手,祭台之上的狐狸精神色一肃,身上的妩媚荡妖娆然无存,举手投足间尽显灵蕴缥缈之气。
众目所望之下,天女翩跹起舞,手中印诀接连变幻。
崆峒印受此牵引,悬于半空,四面铭刻的蝌蚪文明暗闪烁,与之呼应。
“西华至妙之气生,天厉五残唯其命。十方高圣同拥护,九曜仙真共策行。”最后一道印诀打出,玉藻前面朝向西,俯身郑重稽首:“弟子遥叩昆仑,烦请西王母,冠临三界,一开天门!
刹那,密密麻麻的蝌蚪状光纹,从崆峒印上剥落,嗡鸣震颤。
一束斑斓的流光,冲天而起,生出万道彩霞
明灭的光暗之中,一座贯穿天地的奇伟雄峰矗立于苍穹云海之间,若隐若现。
远远望去,山势巨高无比,周围有七十二座山脉环绕,白玉为土,赤金为石,璇玑为宫,上有玉华之池,水池清澈见底,平常时有青鳞出没,不时有龙蛟冲腾霄汉。
沿峰登顶,巍峨大殿气势雄浑。
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之。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内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是其疏圃。疏圃之池,浸之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谓丹水,饮之不死。
终于,终于,找到了。
——天人之居,祖脉昆仑!
始皇帝望着云海中传说中的仙境,眸中泛起炽烈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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